紀戎好不容易從萬貫賭場贏來的一百兩銀子,全部被權大人裝進了自己的口袋。雖然她也有心理準備,但是終究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第二天就是發俸祿的日子了,紀戎滿懷歡喜地前去領工資,卻驚奇地發現,自己這個月隻拿到了六錢銀子。
“權大人,這是怎麼回事?我這半個月的俸祿隻有六錢銀子嗎?”
權大人迷茫地看了一眼紀戎:“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這不太合理啊。九品官員的俸祿不是每月六兩銀子嗎?就算我是這月中旬入職,也應該有三兩吧。”
權大人挑眉:“小紀太醫,你是不是忘了。你不是九品官員,而是九品的事業編官員。你的俸祿本來就不能參照公務編來結算。”
“什麼?!那按照什麼標準結算?”
“按照咱們大胤朝的規定,你的月例銀子是二兩。你本月隻有半個月俸祿,於是是一兩銀子。再加上你點卯遲到一次,頂撞我這個上官多次,還有些日常偷懶沒給你算。因此最後結算下來,給你六錢銀子,已經是很仁慈啦。”
“我什麼時候頂撞上官——”
“你看,你現在就在頂撞上官。再扣一錢。”話音未落,權大人就又奪走了一錢銀子。
紀戎目瞪口呆地看著權大人的動作,覺得自己腦子快要炸開了。
“小紀太醫,你不要不滿足。作為一個事業編,我們太醫院還把你列入了本院的專項保健計劃,每個月還給你兩錢的醫療保障呢。這個其實也是你的收入,隻不過暫存在我們太醫院的專項基金裏。”
“……”
“還有,你不是咱們太醫院俸祿最低的。馬應龍每個月都不拿俸祿,還要倒貼十兩,我看他也沒抱怨。”
“馬太醫那種大土豪,我能跟他比?”紀戎心如死灰道。“權大人,跟您商量件事兒。”
“什麼事兒?”
“您還記得昨天跟我說過什麼嗎?您說叫我給您一百兩銀子,否則一輩子不給我發俸祿。我現在覺得,您把那一百兩還給我,我可以一輩子不拿俸祿。”
權大人鎮定地回答:“什麼一百兩?”
“……”
紀戎再度枯坐到淩晨,然後迎來了黑夜來訪的太監老劉。
“你又怎麼了?”老劉疲憊地問。“皇上剛剛睡下,我偷跑出來的。”
於是紀戎哭訴起權大人的黑心事跡。她再三強調,自己這個月隻拿了五錢銀子的俸祿,還不如京兆尹衙門裏的那些汪捕快高。
汪捕快是一個月六錢銀子。
老劉無奈:“那能怎麼辦?現在你是在人屋簷下,不能不低頭啊。”
紀戎怒道:“老娘可以不低頭!我不想幹了!什麼男科太醫,不當了!”
老劉慌了神:“你怎麼能現在撂挑子!你這才剛剛站穩腳步,隻要堅持下去,總有一天能見到皇上啊。隻要見到皇上,治好他,你就是大功臣!到時候什麼榮華富貴都少不了你的!”
紀戎一臉鄙夷:“我要那榮華富貴幹什麼?現在連活都活不下去。”
老劉噎了一下。片刻,他回答道:“你不要可以,但你弟弟紀征呢?他習武那麼多年,就是為了走武舉之路。你就不想幫幫他嗎?”
紀戎頓了一下。
紀征。算上紀征在外習武的時間,她已經整整一個多月沒見過他了。
“劉公公,紀征回到彭城家中了嗎?”
老劉搖頭:“還沒有。咱家也在派人和彭城那邊的武學聯係,看看他究竟在哪兒。”
紀戎歎了口氣。“劉公公,您費心了。剛才您說榮華富貴,若紀征真的有榮華富貴的命,也用不著我為他付出什麼。我是盼他好,但他要是不好,我也不怕。”
老劉也歎了口氣。“咱家也不是想拿紀征要挾你什麼。隻是你來京城也有些日子了,雖然你嘴上不說,但其實也是挺願意給皇上治好這隱疾的。萬事開頭難,隻不過因為些許銀兩的事兒,你就準備放棄一個病人嗎?”
紀戎不語。放棄病人,這不是她的風格。
“錢的事兒你別擔心。咱家一個月有三十兩的俸祿,今天先分你十兩。每個月,咱家都能確保你有十兩銀子花用。不管怎麼樣,有咱家在,你是餓不死的。再多的話,你得等咱家攢攢錢。前兩次給權大人行賄,花光了。”
“劉公公……”
“這就算是咱家先替皇上預付的診金。你也不必推辭。”老劉道。“另外,你也不要怪權大人。他盡管是個貪財之輩,但真的是有大本事的人。你跟著他,一定要多學。……當然,別學他那麼貪財。”
紀戎沉默不語。
的確,這全天下可以說沒有人比權大人更貪財了,但是就連紀戎都看得出來,這隻不過是權大人的表象。
老劉是第二個說權大人有本事的人。紀戎心裏也不覺好奇起來。
權大人真正在隱藏的實力,究竟有多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