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紀太醫，你這事兒不好辦。你也知道我爹對你可以說是恨之入骨。”馬應龍驚魂未定地回答。
“那你就跟他說，他上次尿路結石那事兒——”
馬應龍立刻打斷了紀戎：“什麼尿路結石，那是結丹。”
紀戎沉默了一秒鍾，隨後從善如流道：“對，尿路結丹那事兒，需要我去複診一下，才能確保馬老爺健康飛升。”
“我爹現在很健康。我幫他看過了，他好得很……”馬應龍耿直地回答。“而且你就別盼著他飛升了好嗎。”
紀戎瞪眼：“馬太醫，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怎麼能確定馬老爺很健康？到底你是專家還是我是專家？男科疾病方麵，你要自認是權威，那我以後把這活兒全部移交給你。”
“那那那不行。”馬應龍急忙道，他的腦子裏不禁浮現出了皇上威嚴的形象。“在男科方麵，我隻是一條雜魚。小紀太醫當然才是個中權威。”
紀戎滿意地點點頭：“這還像話。今天一天權大人都不在，宮裏的事兒反正還有苟太醫負責。就這麼定了，下午我就過去給馬老爺複診。”
馬應龍呆楞了一陣子，他想了半天也沒覺得自己答應過紀戎。
但是這事兒居然就這麼定下來了，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過了午後，太醫院一片祥和。照舊，隻有苟太醫和潘英潘俊兄弟在宮中當差，其他人都在各自摸魚。
魯不凡一頭鑽進了他的黴菌地下室，而湯傑利也早早去了刑部停屍間玩解剖。紀戎叫上馬應龍，一起翹了班。
她還攛掇土豪馬應龍叫了一輛出租驢車，因為地上還有積水。她不想弄髒鞋子。
驢車很快就到了金寶街，馬府屹立其中，依舊富麗堂皇。
但是馬府的主人馬應龍，此刻的表現有一些猥瑣。他看起來對於回家比較抗拒，進門的時候甚至都沒讓管家聲張。
紀戎一眼便認出這位管家。
上次紀戎從賭場出來被人追殺的時候，就是他關上了馬府的大門，對她見死不救。
紀戎隻是默默把這個仇記在心裏，但臉上依舊客氣地問道：“馬老爺在家嗎？”
管家似乎也認出了紀戎。他虛弱地看了一眼旁邊的馬應龍，想讓主人罩著自己。
結果主人也是一副虛脫的樣子。
沒辦法，管家隻能硬著頭皮回答紀戎：“老爺正在院中。”
紀戎依舊客氣：“那就麻煩您帶我們過去吧。”
管家虛弱地回答：“不，不太好吧。”
“為什麼不好？”
“老爺……正在後院祭奠死去的倉大人。”
“蛤？”紀戎懷疑自己聽錯了。
“您知道的，今天是倉大人的三七……”管家顫抖著回答。“老爺現在……可能不想看見您。”
紀戎幾乎快要嚎叫起來了。三七！馬玄通這個老小子！他居然在給倉鼠過三七！變態！絕對的變態！
一旁的馬應龍聞之色變：“什麼！倉大人三七？我居然把這事兒忘了！……小紀太醫，要不你先回去吧，先等幾天，然後擇吉日再來。”
不過看馬應龍臉上的表情，他一定不會再讓紀戎過來拜訪他爹。
於是紀戎當場拒絕了他的提議：“馬太醫，其實我今天來府上，就是想借機解除和馬老爺的誤會。倉大人不幸身死這事兒真不能怪我……”
“嚷嚷什麼呢！”正在這時，一個老人的聲音截斷了紀戎的辯白。
話音剛落，穿著富貴，拄著金絲楠木拐杖的馬玄通便從一塊太湖石之後繞了出來。
看見紀戎和馬應龍之後，老頭幾乎是立刻暴怒，甚至一下子跳了起來。
“殺人凶手！殺人凶手又來了！”
紀戎忍不住黑下了臉。
誰是殺人凶手啊！
硬要說的話，頂多也就是殺鼠凶手吧！
馬玄通這個死老頭！還吼那麼大聲！要是被街坊鄰居聽見了，影響多不好！
好歹大家都是玄鬼！留點麵子啊！
而馬老頭並不知道紀戎的心理活動，還在那廂跳腳，隻不過他的攻擊對象變成了馬應龍：“你這個不孝子！難道是你把這殺人凶手帶回家的？！等一下，現在還沒到下差的時間吧！——你居然敢翹班？！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馬老頭舉起拐杖，就要家法懲治馬應龍。
馬應龍尖叫一聲，躲在紀戎身後。而馬老頭卻愈挫愈勇，一個箭步衝過來，繞到了紀戎的身後。
他矯健的樣子，看來一開始需要的就不是拐杖，而是可以偽裝成拐杖的武器。
“敢翹班！你老子我在欽天監當差的時候，兢兢業業！從來不遲到早退！你小子膽子太大了！別跑！讓我打死你！”馬老頭大吼大叫。
馬應龍幾乎嚇得屎尿齊出，他用騷破天的高音尖叫：“不是我主動翹班！是小紀太醫！是他帶頭的！”
紀戎此刻也想加入馬老頭的陣營，一起打死馬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