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頭的暴怒，讓紀戎打消了徐徐圖之的念頭。本來還想以雙方共同感興趣的話題作為切入，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其實我今天來找您，是有些風水上的事情想要請教。”紀戎眨巴眨巴眼睛，說道。
“風水？”馬老頭似乎恢複了點力氣。“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你是個郎中，哪有不懂風水的郎中？醫易同源，吾兒應龍和你，在街邊給人算個命都是可以的，幹嘛要問我？”
“但是風水本為相地之術，說白了還是校察地理的方法。對於地理風水，我一個郎中，的確懂得不多。不過有一種名為‘風水’的水腫之疾，我倒是很熟悉。”紀戎難得地謙虛起來。
“您作為前任欽天監監正，‘天罡再世’，肯定是風水方麵的第一人。對於京城甚至全國的水文地理，肯定是全知全能。”
聽到紀戎難得地恭維自己，馬老頭臉色稍緩。“你問的，難道就是京城的水文地理？”
紀戎點頭：“對。白虎大街下麵的地道昨天塌了，想必您也收到了信兒。”
馬老頭幹脆地打斷了紀戎：“那不是風水原因，而是失修導致的。根本原因是缺錢。”
“隻要缺錢，任何人都會覺得風水有問題。”馬老頭十分堅定地說。
“難道不是因為風水不好才缺錢嗎？”紀戎小聲反駁。
“這兩者互為表裏！一命二運三風水沒聽過嗎！要是命不好，五行缺錢，風水再好也沒啥用！”
“五行缺錢？！”紀戎被這個嶄新的詞彙驚到了。“五行裏還有這個？！”
馬老頭倨傲道：“不僅有五行缺錢的，還有五行缺德的。哎呀老夫最近就見到了這麼一個人……”
他心中暗諷紀戎。不過紀戎就像沒聽到一樣，絲毫沒有反應。
馬玄通對紀戎的厚臉皮，不禁有些敬佩。
“但是，這次地下道是二次崩塌。”紀戎道。“您可知道？”
馬老頭不以為意：“無論幾次崩塌，都是地道失修的問題。”
“不。”紀戎回答。“二次崩塌的時候，我就在現場。地道的天花板破裂之後，從頭頂立刻湧入了大量的水流。”
“水流？！”馬玄通震驚了。
“沒錯。水流。地麵上，白虎大街的路麵完好無損，而深入地底的隧道卻崩塌了。而且，如此大量的水流，似乎不是路麵上淤積的雨水，而應該是原本就存在於地下的水。”紀戎點頭。
“地下水……”馬老頭把拐棍平放在腿上，陷入了沉思。
“說起目前京城的水文情況，最重要的便是宮內的太液池和城內的太液河。”紀戎放緩了語速。“我猜測這地下的無源之水，和這兩者有關。”
馬老頭沉思片刻，站起身來。他走到八卦陣旁邊的書架旁，慢慢翻看起上麵的藏書。
“果然。”馬老頭翻了半天，從一疊書稿之下，抽出了一個折起來的冊子。
“這是前朝欽天監留下來的京城地理水文圖冊，裏麵詳細記載了京城所有的水文情況。”
紀戎也湊過來，跟馬老頭一起翻看。
“你說的不錯，京城主要的水係，就是太液池與太液河。而太液河的源頭，其實就是宮中的太液池。”馬老頭指著其中的一頁，對紀戎說道。
“太液池是源頭？”紀戎好奇道。“難道是先有了太液池，才有了太液河？”
馬老頭慢慢地閱讀冊子上的字跡：“沒錯。根據前朝欽天監的記載，太液池在數百年前是一個泉眼。之後，泉水累積，逐漸形成了湖泊，這便是太液池。又過了一段時日，太液河便從太液池中發源出來，成了京城市井的水源。這條太液河流出京城，一直向南方延伸。後來便彙入了其他河流。”
“那白虎大街之下的這處無源之水，會不會也是一處泉眼？”紀戎問道。
馬老頭並沒有著急回答，而是繼續耐心向後閱讀圖冊。
紀戎看著馬老頭，也不敢催促。
“等一下。這裏，似乎是參考了一處古籍。”馬老頭突然指著其中一頁道。
“什麼古籍？”紀戎也伸過頭去。
“不告訴你！此乃絕密！”馬老頭一把搶走冊子。“這事兒不是今天能完成的工作，你且回去。老夫爭取明天給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