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一個陰暗的角落。
紀戎與老劉像做賊一般，躲在角落裏緊張嚴肅地談話。
“小紀太醫，剛才那是怎麼回事兒？”老劉一腦門子汗。“你是被兩位娘娘圍剿了嗎？”
紀戎虛弱地回答：“看來是的。這倆臭娘們明顯是有備而來的，我一來到就開始發難。”
“你這是怎麼惹著兩位娘娘了！”老劉顫抖道。
紀戎於是把趙府私自調動太醫一事給老劉說了個遍。
老劉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懼怕，逐漸變為憤怒和鄙夷。
“他們這是想要先下手為強嗎？串通一氣，想讓你背鍋？”
紀戎點頭：“您老要是不來，今天說不定我就完了。”
老劉沉默了一下，小聲道：“咱家總覺得今天氣氛有些奇怪，感情是怪在這兒。”
紀戎好奇：“您在說什麼？”
老劉抬頭：“皇上今天下朝之後，突然下旨讓京兆尹趙京安覲見。趙京安剛進靜養軒的時候，臉色如常。等出來的時候，咱家卻發現他不太對勁。”
“怎麼不太對勁了？”
“你懂的，身居高位之人，不太輕易讓人看出自己的喜怒。”老劉道。“但是趙大人的表現，和平時的確很不一樣。他當時有些太刻意地保持平靜了，所以咱家看出些端倪。他絕對是在害怕！”
“那皇上究竟跟他說了什麼？”紀戎問。
“咱家當時就在旁邊，從頭到尾聽了下來。其實皇上除了慰問趙京安兒子的傷情之外，什麼也沒說。最後，還賞賜了安嬪錦緞壓驚。”老劉慢慢說道。“也就這些。所以趙大人為什麼會害怕，不得而知。”
紀戎思考片刻，問道：“劉公公，皇上為什麼會知道趙衙內墜馬跌傷的事情呢？而且還特意慰問一番。”
老劉小聲回答：“這便是咱家覺得最不對勁的地方。從常理推斷，皇上哪有消息來源？一般他的消息來源便是咱家，但這件事兒連咱家都還不知道呢。”
紀戎道：“所以您的意思是，皇上有其他的秘密消息來源。”
紀戎忍不住想起早上權大人說的話。戶部尚書胡殷實貪墨，皇上似乎也是通過秘密消息來源得知的。
老劉聳肩：“皇上畢竟是皇上啊。”
紀戎暗想，皇上這秘密渠道真是太全能了，不僅能得知胡殷實貪墨這樣的消息，還能得知趙傳宗以卵擊石的消息。
這渠道……簡直就是玄鬼級別的。
“小紀太醫，你這麼一說咱家好像有點明白了。為什麼趙京安大人走出靜養軒的時候會害怕？也許就是因為，他沒料到皇上會知曉他府中的私事。”
“……原來如此。”
“皇上連臣下府中這樣的小事都能知曉，雖然明麵上對趙府進行了慰問和賞賜，但是實際上是對趙京安的一種震懾。不僅如此，恐怕就連那位梁太師都會震撼吧！皇上對臣子的事情無所不知，臣子又怎麼敢有異心呢？”
紀戎設想了一下，假設皇上知道她家灶台的朝向，那麼她也會很恐懼的。
一個道理。
此時，紀戎突然想起剛才貴妃和安嬪發難的時候，提起趙傳宗發燒的事情。
紀戎問道：“那趙大人有沒有提起他兒子高燒不退呢？”
“沒提。不過這也很正常。他兒子此刻就算是快死了，也不應該在皇上麵前提起。畢竟皇上是一國之君，不可能聽他說這些雞毛蒜皮之事。”老劉回答。“不過趙京安主動提起了貴妃為他安排太醫的事兒。”
“哦？！”紀戎聽到了重點。“他竟然提起了嗎？”
“是的。”老劉答。“大大褒獎加謝恩一番，說要不是貴妃即使伸出援手，他兒子就廢了。”
“哼。”紀戎悶哼一聲。“他倒是思慮周全。”
老劉無奈聳肩：“誰讓人家是梁太師的嫡係呢。梁太師不管怎樣，都是要保住趙京安的。”
紀戎拍了拍腦袋，想起老劉借給她的五百兩。她從袖中掏出銀票，塞給老劉：“劉公公，上次問你借的五百兩，現在用不到了，還給你。”
老劉驚訝：“不用了？怎麼了？”
“我從別處要到了錢。”紀戎模糊地回答。
“其實這五百兩也不是我的。”老劉回答。“貴妃娘娘為了多見皇上，沒少往我這兒塞銀子。你手上的銀票就是她給的。算了，你就拿著吧，下次若是再有急用，就可以應急了。”
紀戎奇怪地看了看手裏的銀票。
居然是梁潯用來賄賂老劉的！那真是……不拿白不拿啊。
這個臭娘們，以後還要騙她的錢！
“行了小紀太醫，你也別耽誤了。權大人他們都去了趙府，你也不能不去。”老劉叮囑道。“這次千萬小心，別被人抓到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