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戎總覺得紀征今天的表現有些異常。
這個小子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對她一臉鄭重地許諾，總讓人產生一種可怕的錯覺。
一般的弟弟，根本不會用這種語氣跟姐姐說話吧？
難道這小子是最近壓力太大，把自己整神經了？
想到這裏，紀戎拿出自己在太醫院學到的太極絕學，嘻嘻哈哈地回應道：“好啊好啊。你這個做弟弟的，當然得負責照顧姐姐。這叫盡孝，明白嗎？”
她幾乎每一句都在強調姐弟，就是為了點醒眼前的紀征。
紀征似乎也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但他沒有應承什麼，這個話題也就戛然而止。
但是紀戎還在催促紀征“盡孝”，於是紀征走進了冷鍋冷灶的廚房，隨便做了些菜。
兩人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準備吃飯。
紀戎夾起一片萵苣，隨意嚼了嚼。看到悶聲不吭的紀征，紀戎便開口打破了沉默。
“最近在梁府當差還好嗎？府上的人對你還好嗎？”
紀征隨意地點了點頭。
“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打死他們。”紀戎胡亂出謀劃策道。“反正你一身的武功，用不著靠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吃飯。”
紀征臉上終於勉強露出笑容：“他們不敢。”
提起梁爾誠，紀戎忽然想起在繇關的事兒來。那個跋扈的貴妃梁潯剛到繇關，當天晚上就被送回京城。
而梁太師的嫡子梁沂，也是死於神秘刺客的暗殺。
紀戎想到這裏，免不了向紀征詢問道：“梁太師最近……應該是焦頭爛額吧。”
紀征夾起菜，眼神中沒有一絲動容：“那又能怎麼樣？不過是自作孽不可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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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爾誠書房內。
管家匆匆進門，小心翼翼地關上門扇。
“老爺，方才有人從刑部停屍房傳回消息，咱們今天早晨派出的死士，全部……全部……”
“全死了？”梁爾誠毫無情感波動地問道。
管家低下頭，算是默認了。
“本來就是棋子，死了就死了。”梁爾誠不屑道。“陸修羽那黃口小兒呢？這麼大的爆炸，他不至於毫發無傷吧？”
“回老爺，皇上無事，坐在那領頭馬車裏的另有其人。”管家回答道。
梁爾誠頓了頓，隨後冷笑一聲：“算他命好。”
管家此刻卻更加緊張，話到了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
梁爾誠越發不快：“還有什麼壞消息？”
管家慌忙跪倒，仿佛這樣才能減輕自己的罪責一般：“老爺，死士之中，有一人中途逃脫了虎賁的追捕，但……”
“別買關子，快說！”
“但此人逃走之後，卻在幾個時辰後被金吾衛發現了屍體。而且，屍體死不瞑目，雙眼……湛藍啊！”
梁爾誠忽的一下站起來：“雙眼湛藍？！”
管家哆哆嗦嗦地點了點頭：“是的。老爺……這，這是玄鬼出山了啊！”
梁爾誠雙目陰鷙：“不可能！……絕不可能！”
他聲嘶力竭，然而心中卻越來越肯定管家的說法。
他讓人潛心研究數年，也沒能還願碧眼毒的配方。天下掌握這種碧眼奇毒的，除了玄鬼之外，還能有誰？
“可是……為什麼呢。”梁爾誠自語。“玄鬼十年不出山，為何會選在這個時候重出江湖？！”
梁爾誠有些煩躁，撇下管家，從書齋中步出。
走出不久，便有奴仆火急火燎地奔過來稟告：“老爺，靜養軒劉總管求見！”
老劉早已在前廳中等候。
梁爾誠走上前去。
“梁太師，皇上有旨，宣您即刻入宮覲見。”
梁爾誠施禮。
低下頭的那一刻，他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隻怕皇上突然的召見，就是壞消息的開端。
與此同時，貴妃梁潯的晶華宮中，亦有小太監來傳旨。
“皇上剛剛回宮，正往晶華宮來。請娘娘立刻準備接駕事宜，不得有誤。”
梁潯接旨後，心突然開始狂跳。
自打入宮以來，皇上絕少主動來她宮中。每月一次的例行探訪，皇上也並不當回事。
但這一次皇上從繇關回來，便馬不停蹄要來她宮中，總讓她覺得十分心虛。
梁潯勉強打起精神，讓宮女太監們立刻灑掃一番。她自己也梳洗打扮，按下心情。
最後，她將所有細節都檢查了一遍，確保不露出任何端倪。
沒想到，第一個踏進晶華宮的，竟然是她的父親梁爾誠。
梁爾誠見到女兒，心中已是明白了八九分。
隻怕他當日的預判，已經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