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
然而惜命的陸老哥還是在地上抽搐了一會兒。
等他意識到自己沒受傷的時候,一絲尷尬從他心底升騰而起。
不小心戲精了一回。
陸老哥麻利地從地上爬起來。
幸而,沒有人注意他。
所有人的目光,竟然都集中在紀征身上。
紀征高舉著左手。
一支慘白的箭羽,正被他穩穩抓住。
原來剛剛那聲悶響,就是紀征一躍而起,抓住響箭發出的聲音。
趁著這個機會,何馳著地一滾,迅如閃電地關上了僅剩的一扇宮門。
宮門沉重而厚實,無論再強的箭羽,都不可能穿透。宴會上的文武百官,此刻稍稍安下心來。個別鑽桌子的大臣,也悄無聲息,魚貫爬了出來。
紀征慢慢放下手來,神色顯得有些迷蒙。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剛才他為什麼會一躍而起,拚死抓住那支飛向皇座的冷箭。
但身體的反應,總是快過頭腦。
一縷鮮血,順著箭杆緩緩流下,染紅了白色尾羽。
老劉也氣喘籲籲地從殿後跑了出來。
“皇上,各處宮門都已封閉。米嚴大人正帶人趕來護駕。”
他畢竟是金吾中人。遇到這種情況,老劉急中有序,早早便派人從後門遞了消息出去。
陸修羽點頭:“做得好。”
百官此刻紛紛起身,齊聲山呼:“臣等護駕不力,請皇上治罪!”
這幫人。
嘴上說的倒是好聽。
陸修羽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著台案。
群臣有些膽寒,瞬間便跪了一地。
隻剩紀征孤零零站在群臣中央。
鮮血滴落在他身旁的地上,濺起細小的聲音。
“紀征,上前來。”陸修羽停下了手,突然道。
紀征顯得有些茫然。
“武狀元,皇上叫您呢。”老劉趕忙出言提醒。
紀征如夢初醒,木著身子向前走去。
走到皇座前,紀征停住腳步,緩緩跪下。“皇上。”
在他身後,一串晶瑩的血滴,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得分外鮮紅。
“手上的傷怎麼樣?”陸修羽微微皺眉。
“回皇上的話。”紀征緩緩攤開受傷的左手,一道不淺的擦傷,貫穿了掌心。
看著這道傷口,紀征想起自己同陸修羽的那場較量。
那時候,陸修羽倒轉了槍頭,手握著槍尖,將他挑落馬下,傷了一隻手。
如今的自己,又是伸手接下了飛箭,救下了陸修羽,也是傷了一隻手。
這樣,他與陸修羽便扯平了。
冥冥之中,也許自有天意。
“……並無大礙。”紀征回答。
陸修羽點頭:“好小子。”
紀征心中一震。
這句“好小子”,不像是帝王對臣子說的話,倒像是兄長對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