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彤可能是做了假女人太久,心胸越來越狹窄。
他提溜著紀戎,足足怒罵了三炷香的時間。
中間何馳一度想勸架,也被沈彤美人發飆的氣勢嚇破了膽子,隻得縮在一邊。
不錯。雖說他是皇上親封的玄武伯,又奉命保護小紀太醫,但他感覺自己罵不過這位花魁哥哥。
好漢不吃眼前虧。
沈彤將紀戎隨手丟在地上,一臉冷豔地回到了椅子上坐下。
紀戎費勁巴拉地爬起來,也舔著臉回來坐下。
何馳悄悄回頭,壓低了聲音對紀戎道:“我以為你才是領導……”
紀戎憤怒地低聲咆哮:“我的確是!”
何馳略顯尷尬:“那剛才為什麼是你被罵?”
紀戎忍不住提高聲音:“因為我禮賢下士,平易近人——”
話音未落,沈彤一個眼刀丟過來,紀戎生生閉了嘴,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
何馳與紀戎兩人如同小學童一般規規矩矩坐好。
沈彤美眸輕抬:“既然兩位不鬧騰了,現在咱們進入正題。”
兩個憨憨點頭。
沈彤輕啟朱唇,一雙寒星樣的眸子盯著何馳:“我不知道掌印使大人剛才給你灌輸了多少觀念,但那些全都是錯的。”
紀戎:“也不能說全都是錯——”
沈彤:“掌印使大人請閉嘴。”
紀戎強笑著轉過頭,對著何馳做了個“禮賢下士”的口型。
隻聽得沈彤又道:“我們玄鬼之中有一條開宗立派時定下來的規矩,那就是世襲: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一般成員暫且不論,但重要的職位,例如香主之上,都是要立血誓的。也正是因此——”
沈彤手一指,對準紀戎的額頭:“我們不小心讓這種人給混進來了。因為製度的漏洞,又不小心讓她當上了掌印使。”
紀戎的拳頭頓時硬了。
“但是也不是那麼沒用。”沈彤輕描淡寫地補充了一句,“至少掌印使大人還是找到了你,何家小子。”
紀戎翻了個白眼。沈彤這家夥的嘴裏永遠吐不出好話,誇人也像罵人。
而何馳聽到“何家小子”四個字,臉上的神情變了變,但終究沒說什麼。
“先說說我們是怎麼找到你的吧。”沈彤轉過頭去,對著何馳。“前月下了一場大雨,京城之中積水遍地,地勢低窪之處甚至有半人高的積水。我們的一處地方被雨水衝毀,從水流之中衝出了一樣東西。”
何馳的手不自覺放到腰間的錦囊上。
沈彤看了他一眼:“不錯,正如你所想。”
何馳解開錦囊,將兩塊鍍金的半圓板抽出來,擺在桌上。
“這東西跟了我十年,隻知道是家父隨身之物。”他說。“可作用究竟是什麼,在下百思不得其解。”
沈彤瞟了一眼紀戎:“你還沒告訴他?”
紀戎尷尬搖頭:“剛才一路上發生了很多事兒,我還差點被他一刀剁了去,哪有時間說。”
沈彤粗聲粗氣道:“怪他出手太慢。”
紀戎:“?”
沈彤不再理會紀戎,轉而對何馳道:“何家小子,你聽著。這東西是一把鑰匙。一直由何尚書親自看管。”
何馳掩飾不住訝異:“如此奇怪的形狀,竟然是一把鑰匙?”
沈彤點頭:“這東西自然非同一般。想必你也注意到了,這鑰匙一分為二,其中一半是何尚書親自看管,另一半則一直放在另一個人手上。”
“誰?”何馳急切。
沈彤沒有開口,而是看了一眼身旁的紀戎。
紀戎略顯慌亂道:“不是我!”
沈彤的臉色頓黑:“誰說是你了!我讓你告訴他!”
紀戎尷尬了片刻:“原來是這個意思!但是……我也不知道啊!這不是大水衝出來的嗎!!”
沈彤此刻的表情,如同給笨蛋孩子輔導功課失敗的父母。他額前如玉的皮膚下,肉眼可見地隆起了一條青筋。
過了半晌,他終於怒道:“你從結果反推一下不行嗎!!”
紀戎呆滯了片刻,捂住嘴:“難道是……先帝爺!!”
沈彤翻了個前所未有的白眼,以示默認。然而一旁的何馳看起來和紀戎一樣呆滯。
“原來如此!”紀戎此刻終於轉過彎來。“跟咱們的碧眼符一樣!皇上一枚,咱們一枚,到有用時方合並在一起!”
“但是,”何馳猶猶豫豫地插嘴,“既然是先帝爺之物,為什麼會被水流衝到你們的地方?”
“你不妨親眼來看一看。”沈彤說著起了身。“掌印使大人也許久沒來我這裏,估計也不知道咱們的水道建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