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退下！”梁潯忽然厲聲喝道。
周圍的宮人們嚇了一跳，然而不敢怠慢，紛紛連滾帶爬一般離開了殿內。
梁潯自己起了身，一個踉蹌便扯開了紗簾。
秦瑞此時依舊跪著，一張白皙的麵孔依舊掛著清淡的笑容。
“是你……居然是你！”梁潯麵色青白，“你是怎麼躲過——”
秦瑞抬起頭來，嘴角噙著輕蔑的笑：“娘娘可是認錯人了？”
梁潯抬手，一巴掌扇在秦瑞的臉上：“你就是化成灰，本宮也能認出你！不必再裝！”
秦瑞嘴角沁出血跡，而笑意卻分毫未減。“……也罷，大小姐說的對。”
說著，他緩緩起身，眼光俯視梁潯：“如你我這般人，已經沒有裝的必要了。”
梁潯右手微顫，指道：“別把本宮與你這下賤之人相提並論！”
秦瑞露出大笑的表情，卻沒有發出任何笑聲。這瘋魔的無聲大笑，讓他清秀白淨的臉一時可怖如惡鬼一般。
“下賤？”秦瑞的嗓音一時變得有些尖細。“你說下賤？”
他伸出手，一把掐住梁潯的脖頸：“——你也配？！肚子裏死過人的婆娘，你也配說‘下賤’兩個字！”
梁潯掙紮起來。“放開——”
然而她的喉嚨被死死扼住，發出古怪的咯咯聲。
“下賤玩意兒。”秦瑞依然笑著，壓低了嗓音。“梁潯大小姐，若非你有個好爹，隻怕早就死一百次了。”
梁潯掙紮著，臉色逐漸紫紺，手腳劇烈抽搐。一種來自於本能的恐懼攫住了她的心髒。
“我殺你的理由亦充分。你害我骨肉，我讓你償命，天道輪回，堪稱公平。”秦瑞收了笑容，手指更加收緊。“你不必有怨言。”
“救……”梁潯竭力喊著：“救……來……”
然而她被掐住喉管，根本發不出多大的聲音。
“沒人會救你，沒眼色的東西。”秦瑞厭惡地說。“與其指望有人來救，你還不如求我來得快。你若求得好聽，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天。”
在死亡的威脅之下，出身、地位這些東西頓時煙消雲散，唯有求生的意誌占據了全部。
梁潯終於意識到，她也許是鬥不過秦瑞的。
秦瑞陰狠難測，再兼狡猾過人，屢次將她玩弄於掌心。他不僅騙得了她的身心，還在她腹中種下了孽種！在梁家布下天羅地網之際，依然能夠逃出生天，還轉頭就成了那位程督主的義子！
他不是人，他是吃人的惡鬼。人是鬥不過鬼的。
梁潯一瞬間感受到了絕望，理智片片崩碎：“求你！我……求求你！”
秦瑞盯著她，眼中放出奇異的光芒，仿佛身心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滿足。他鬆開手，任由梁潯如同一塊破布一樣滑落在地。梁潯俯趴在秦瑞的腳邊，狼狽地大喘氣，眼淚和口水一並滴落，滿臉狼藉。
“你這幅樣子，比平時趾高氣昂的臭臉好看多了。”秦瑞低聲笑道。“怎麼樣？匍匐在地的景色，是不是有別樣的滋味？”
梁潯麵白唇青，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秦瑞在梁潯麵前蹲下身來，伸出一隻手為她拭淚：“行了，今日也是你自己不乖。若不是你忽然口出惡言，我也不至於對你動粗。”
梁潯微微顫抖，似乎想躲避他的手。
秦瑞捉住梁潯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我說了，乖一點。”
梁潯無法，眼中恐懼雖然滿溢，但不得不點頭。
“這才對。”秦瑞滿意。“我有好事同你說。”
梁潯強壓驚恐，嗓子都啞了：“好事？”
“露臉的好事。”秦瑞說。“鷹吉利公使夫人不日將攜子到達京城，皇上已授意禮部接風。公使夫人是女眷，由男性官員招待終歸不妥。我大胤沒有皇後，這樣一來，自然要你這位皇貴妃出麵代表了。”
梁潯顫聲道：“是皇上決定的？”
秦瑞道：“皇上不反對。”
梁潯撐著地麵，慘笑道：“原來……並不是皇上想要本宮去的。罷了吧，本宮最近身子虛弱，出不得門，吹不得風。”
秦瑞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又拿了帕子替她拭臉：“大小姐脾氣。”
梁潯一抖。
“何必在意皇上？讓你去便去，既能代行皇後之職，又能順便做點有趣的事兒。”秦瑞說。
“什麼有趣的事？”梁潯一臉勉強，問道。
“紀戎。感興趣嗎？”秦瑞停了手。
梁潯一震。“紀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