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的感覺從身下傳來。
江禦流微微睜開雙眼,他扶著頭痛欲裂的腦袋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四周,空間狹窄卻很舒適。一縷夕陽,從身邊暗紅色絨製的簾布外隱隱射入,輕柔地照在他的一襲雪白的長衣,映射出鮮血一般的的光彩。
“我、我這是......”
溫熱的液體,夾雜著一股異樣的氣味,從唇上緩緩滑落而下。
江禦流微微抬起手指擦拭,定眼望去,發現手中一抹血紅。這才知道,自己鼻中正在流血不止。
“江大人,你可算醒了!”身體正前方的簾布掀開,一名穿著短打布衣的車夫聽到了他的聲音,探頭進來。
“您感覺怎麼樣?”
江禦流從袖中取出了自己的手帕,捂住了鼻子,虛弱道:“這是孔學士派的馬車麼?”
“正是!”車夫點頭說道,“您方才在國子監內暈倒了,孔學士讓小人送您回炎凰宮。”
江禦流聽罷,搖了搖頭,麵色在那抹血色下顯得異常蒼白。
“不,掉頭。”
“可是您萬一......”
車夫話沒說完,江禦流語氣強硬打斷,再次說道:“掉頭,送我去纜車站。”
“是。”
車夫見他神情冰冷、不容辯駁,隻得聽命,掉轉車頭將他一路送到了上城區的纜車站台。
炎凰山頂,白皚皚的雪蓋在金色夕陽的照耀下閃閃發亮,猶如天上的黃金宮闕不慎在人間顯露,讓山頂的整座皇城顯得更加威嚴。
開往中城區的纜車上,江禦流看著窗外這幅絕美的畫麵,想到自己那突如其來的命運指引,心中反而一片寧靜。
“‘半死之人’嗎......”江禦流呐呐自語,“就算如此,也要去阿黃那把我所猜測的證實,萬一我有什麼......就得由他來揭開這個案子的謎底了。”
過不多時,纜車抵達了站台。
江禦流逆著人群,不顧來來回回的行人撞擊著他的肩膀,徑直穿過了擁擠的街道,向義莊的方向走去。
義莊的大門口,黃折衣正自坐在門口飲酒,見到江禦流風塵仆仆趕來,急忙迎上前道:“江大哥你回來了!你去了這麼久,我正擔心出了什麼事呢!”
“的確出事了。”
江禦流拉起黃折衣的手腕,將他拖入了院中。他一邊走,一邊說道:“不過是好事,你來幫我一把。”
“喂,你等等,我的酒......”
黃折衣連酒葫蘆都沒來得及拿上,抱怨道:“這是怎麼了?火急火燎的?”
“盧向陽的案子有眉目了。”江禦流抑揚頓挫地說道。
“什、什麼?!”黃折衣大出意料。
“此案撲朔迷離,幾乎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就連我也差點著了道。”
“喂、喂?!到底怎麼回事,你先說清楚啊!”
江禦流顧不上解釋,拉著黃折衣走進了義莊內,從工具台上拿起一柄小刀,塞入了他的手中,隨後指著盧向陽的棺槨說道:“再檢查一遍,肯定有漏掉的東西。”
黃折衣揉著被他拉痛的手腕,滿臉困惑神色。
“江大哥,就算你這麼說,我也沒什麼好查的了。屍體你也看過,基本上沒什麼......”
“不對!”江禦流立馬否定,那沉重的口吻嚇得黃折衣渾身一顫。
“唉~”
江禦流看著黃折衣的樣子,知道自己說話嚴重了。他揉了揉眉心,說道:“其實在前天晚上,你已經說出真相了——躺在這裏的,不是盧向陽本人。”
黃折衣聽了他這話,有些慍怒,大聲回道:“屍體是炎凰衛親自運送的,您這是在說自己的部下不可信任嗎?!”
“若是在殿上死去的,根本就不是盧向陽呢?”
“你是說......?”黃折衣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