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有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但是共用盧向陽的身份,而且一個是左撇子,一個是右撇子?!”黃折衣難以置信。
“恐怕是的,因為在殿試之後,這幾張供給皇帝的詩詞,又變成了右撇子的書寫方式。”
江禦流將指間的活頁放回卷宗裏,隨即站起身踱著步,沉聲道,“若是我沒有猜錯,這座後園的目的,就是要藏住這個已經死掉的左撇子替身。因為盧向陽利用這個未知的左撇子冒名頂替,考取本不屬於自己的功名。若此罪一旦揭發,足以讓盧府上下滿員抄斬。”
說話間,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屋外,來到了義莊外的街道上。
彼時正是午夜時分,街上空無一人,路邊懸掛著的燭火路燈搖曳閃爍著。距離江禦流與炎凰三十一承諾的期限,隻剩最後一晚。
“好了,以上就是我的推斷,雖然目前物證在手,但是我還是要去找能徹底斷罪的證據。”江禦流的神色難得地溫柔了一點,指了指黃折衣懷中的牛皮本,“明日午時,若是我沒能回來,你就翻開這個本子。”
黃折衣睜大了雙眼,緩緩搖了搖頭,顫聲道:“江大哥,你是什麼意思?你要去哪兒?”
江禦流心中如此說道,但是他不敢在黃折衣麵前說出來。
他害怕,害怕自己會對黃折衣將自己身上的怪事和盤托出。
他不願意再拉身邊的人下水了。
黃折衣不依不饒,正要追到他身邊質問清楚,卻突然中途站住了腳,環抱著雙臂,渾身止不住地打了一個戰栗,悄聲道:“江大哥,你沒覺得突然好冷嗎?”
“冷?怎會......”
江禦流話說一半,一陣蕭瑟刺骨的寒風驟然刮起,帶著地上的落葉嘩啦啦地拂過。
他心中猛地一驚,想到了白天在盧府門口的感覺。
便在此時,遠處的一盞燈籠下,一位佝僂著腰的人影從黑暗中漸漸走出,不是別人,正是兵部尚書盧鴻。
“盧大人,你怎會在此處?”江禦流不知為何,沒有任何意外的感覺,擋在了黃折衣身前警覺道。
“江統領,你偷偷看了些不該看的東西。”
盧鴻的一頭白發在微風中飛舞著,本來紅光滿麵的麵色好似冬天的枯葉,幾天之內竟然變得蒼老無比。
江禦流聽了,也不懼怕,反問道:“此事江某反倒要請教盧大人。江某手持皇帝親批聖喻,有便宜行事之權,為何盧大人卻是知情不言、包庇消息,難道是有意阻礙斷案麼?”
“江大人,這世上有些東西遠遠超乎你我的想象。有些事情,也是莫要打聽為好。”盧鴻慘然道,“但是老朽卻是有些同情你,因為你早就陷入其中,卻始終給炎凰家的女子當著鷹犬。”
“你說什麼?”江禦流的一雙冷目冽光四射,沉聲問道。
“你身後的那位小兄弟,看來就是你說起過的那位操刀我兒遺體的仵作吧?嗬嗬嗬,跟在你的身後,好像很信任你的樣子啊!”
盧鴻臉上慢慢地露出了陰森的微笑,他那蒼老而嘶啞的聲音在這片黑夜裏顯得是那麼的冰冷、駭人。
“請問這位小兄弟,你能分辨出你麵前站的這位江禦流大統領,是一個活人,還是一具屍體?
黃折衣疑惑地看向江禦流,奇道:“江大哥,盧大人在說些什麼?”
“盧大人,請問您這話到底什麼意思?”江禦流意識到盧鴻竟然發現了自己的秘密,冷聲斷喝道。
“哦?看來這位小兄弟還不知道,你手中這柄‘刈神’有著怎樣的威能。”
盧鴻看著麵前二人的反應,有些意外。他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了一枚慘白、猶如屍骨做成的長條狀物事。
江禦流一見之下驚駭更甚,脫口喝道:“極樂牌?!”
“既然如此,江統領,老朽請你和你的小兄弟永遠閉嘴吧。”盧鴻慘然一笑,慢慢抬起了握著極樂牌的手,“隻有你死了,那位‘大人’才能放心......”
“你......”
江禦流話剛出口,盧鴻猛地發力,將手中的極樂牌捏成了碎片。
隻見,那破碎的極樂牌非但沒有落地,反而慢慢懸浮在半空中,隨後化為一陣青煙消散。與此同時,那陣冷入骨髓的冰風呼嘯而至,江禦流連忙抬手遮住了麵龐。
“噗呲!”
一股溫暖而濕膩的液體,從背後濺射到脖頸的肌膚之上。
江禦流連忙回頭望去,但,呈現在眼前的一幕讓他如墮冰窟。
孤寂而暖黃的燈光下,一道拳頭大小的血洞在胸口破開,黃折衣呆呆地站那,臉上掛著錯愕的神情。
下一刻,他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咚!”
“阿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