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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三章 大結局(下)(1 / 3)

一直埋頭在灶台前的回味終於察覺了蘇妙弄出來的大動靜,盯著看了一會兒,見她沒有燒著頭,放了心,繼續手中的工作。

比賽進入倒計時,待十道菜全部被夥計端下去送上評審桌後,蘇妙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再彎著腰站著,動作地抻了抻脊背,她歪靠在料理台上,靠用手指尖轉刀子的動作來舒緩肌肉緊張的手腕。

此時她終於有工夫能注意到回味做的菜了,本以為十道菜裏怎麼著也會有一道他招牌的清燉獅子頭,再不然他常做的福祿壽也行,哪知道一樣沒有。待蘇妙看清他那邊最後端上去兩道菜時,大吃一驚,眼珠子差一點掉在菜盤子上。因為過於驚詫,手裏還在快旋轉的刀忽然脫落,擦過她的虎口,劃出一道不算深的口子。

盡管傷口不深,卻還是出了血,蘇妙倒吸一口涼氣,引來馮二妞和阮雙的低呼,刀子落地出清脆的叮當聲。

蘇妙還沒來得及掏出帕子按住傷口,一股熟悉的味道飄過來,迅將她包圍,藍色的帕子壓在她的虎口處,伴隨著略緊張的責備:

“怎麼這麼不心?我過多少次了,別總是亂玩刀子,沒有人會把玩刀子當成是廚師的特技,你又不是流氓頭子!”

傷口不深,蘇妙也不在意,用帕子按住傷口,她似笑非笑地向上菜夥計托著的瓷盤一指,對著回味揚眉:

“你這是……從我身上偷藝?”

回味看了一眼被端上評審桌的菜肴,笑笑,收回目光,望著她,語氣輕柔地:

“其實,你更喜歡做那種菜吧?”

“啊?”蘇妙一愣。

回味拉起她的手,轉身,將她拉到自己的料理台前,那上麵還有作為試驗品先做出來的菜肴。

蘇妙的眼睛瞠了一下,直直地望著讓她覺得熟悉卻因為許多年都沒再見過又變得有些陌生的菜肴。

由硬質的蕎麥製作出一指寬的粗管麵,在滾水中加鹽煮熟。

牛肉末混入圓蔥末、蒜末炒熟,混合葡萄酒煮成紅醬,填進粗管麵的空隙裏。

融化黃油,轉火將篩細的麵粉炒勻至出氣泡,分幾次注入用百裏香和豆蔻煮熟的牛奶,將其煮成白醬,澆在填好餡料的粗管麵上。

稍硬質的麵和平常吃的水煮麵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口感,極富彈性,嚼勁十足。而餡心中的牛肉醬,葡萄酒的果香柔軟了牛肉的肉質,去除了牛肉的腥膻味,使醬料變得更加爽滑,和粗麵的口感彙聚到一塊,就像是奏響了一曲幽寧祥和的交響樂,濃厚美妙,滋味獨特,再配上奶香馥鬱的雪白醬汁,甘香醇美,頗具雅趣。

更讓蘇妙驚訝的是鮭魚塔。

取淺紅色的鮭魚肉,用手掌心在魚肉兩麵均勻地抹上海鹽、黑胡椒和芝麻,用油鍋將鮭魚肉的兩麵煎成金黃色,切成大相同的魚肉丁。

在蛋黃中調入清油、鹽、白醋,均勻而快地攪拌,將蛋黃攪拌成煉乳一樣粘稠的醬汁,倒入鮭魚肉丁,和切碎的圓蔥、醃製好的酸黃瓜一同攪拌均勻。把青瓜和番茄切成細的丁,取一個圓柱形的模子,將鮭魚肉、青瓜、番茄按照順序依次填進模子裏,做成圓柱塔的形狀,再在頂端以花葉作為點綴。

圓柱形的鮭魚塔,粉嫩的魚肉、翠綠的青瓜、豔紅的番茄,魚肉的鮮香和蛋黃的奶香交織在一塊,配合清脆爽口的青瓜和酸甜開胃的番茄,清新,清爽,特別適合這秋高氣爽的氣,仿佛連風都變得清朗別致起來。

烤爐裏傳來陣陣香氣,蘇妙望過去,回味的最後一道壓軸菜已經做好,她看著他們將嫩黃色的蛋餅從烤爐裏拿出來,依次裝盤,送下去。

蘇妙再熟悉不過的乳蛋餅,她以前最常做的,也是她十分喜歡做的。並不是在工作的時候,而是在一個人的時候,在夜晚,在深夜,當後廚隻剩下她一個人時,她會在起了興致時烤上一盤香噴噴的乳蛋餅,站在高樓的窗前,望著窗外霓虹閃爍的夜景,滿足地吃上一大口。

一倍的黃油加兩倍的細麵粉,用指尖將黃油一點一點地捏在麵粉裏,就像是在用手指畫畫那樣,輕盈,卻帶著適中的力道。

添水,將麵粉混合成團,團而不膩,稍微幹爽,蓋上濕布醒上兩刻鍾,做成酥皮。

將醒好的酥皮擀成餅皮,放在荷葉邊的大盤子裏,蓋上濕布,放進冰甕中再冷卻兩刻鍾,實現餅皮的二次醒。

待酥皮醒好後,在上麵蓋一層油紙,牢牢地蓋上一層紅豆,用紅豆壓住酥皮,以免在加熱的過程中酥皮會繼續膨脹影響口感。

將酥皮放進烤爐中烤上一刻鍾,去掉紅豆,繼續烘烤半刻鍾。在酥皮的底部墊上科西國特產的乳酪,將用文火加黑胡椒炒過的臘肉、蘑菇和圓蔥末平鋪在酥皮上方,撒上碾碎的乳酪,倒上用雞蛋、蛋黃和牛奶製成的蛋奶液,上烤爐繼續烘烤。一直到乳蛋餅邊緣微焦,中間泛紅,上麵的蛋奶液已經九成凝固了,將乳蛋餅從烤爐裏拿出來。

待積蓄在內部的餘熱在擴散的過程中將剩餘的蛋奶液慢慢烤熟,一股溫柔的香氣撲鼻,像極了秋日的午後那明媚溫暖的陽光,像極了冬季的深夜那絢麗閃亮給予孤獨的人以心理慰藉的霓虹燈。

蘇妙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曾經自己最喜歡做的菜肴會在回味的手下出現,這是久違了的味道,這是早已經被她遺忘到腦後的味道,這是假若他今不做她大概會丟進內心深處一輩子的味道。

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居然做了。

她沒有教過他,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回味竟然會在某一學她做西菜。

在來到嶽梁國之後的職業生涯裏,蘇妙盡量避免去做自己最擅長的西菜,即使偶爾手癢做了,也是在考慮過嶽梁國人的飲食習慣後進行了改良。她盡力去隱藏自己最為擅長的那一部分,一是因為擔心有著自己飲食習慣的嶽梁國人沒有那麼強大的接受力和包容力,另外也是因為她不想暴露太多,所以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在老老實實地做著嶽梁國菜。

可是今,回味卻做了,他做出了她記憶中最為熟悉的味道。盡管和她的手藝,差了許多,但是其中的精髓完全地呈現了出來。他做的乳蛋餅比起她曾經做的,多了許多溫柔,是能夠讓人心尖顫那麼多的溫柔。

在咬了一口奶香馥鬱的乳蛋餅後,一瞬間,蘇妙想起了許多她已經許多年都沒有再去回想過的東西,她的家鄉,她遊曆過的國家,她工作過的地方,她的朋友,和她並肩奮鬥的夥伴,那些古老又現代的城市,那些成功的失敗的過往,那些讓她覺得滿足卻喧囂的白晝和那些讓她覺得孤單卻平靜的夜晚……

很多很多。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她莫名的就紅了眼眶。

她迅低下眼簾,笑著又咬了一大口乳蛋餅。

回味一直凝著她的臉,在她低下頭時,他伸出手,指尖掠過她的,輕輕擦過她微汗的眼角。

蘇妙頓了一下,再揚起臉時,她笑容滿麵:

“這些菜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你明明最討厭寫字,卻手寫了兩冊《嶽梁國律》那麼厚的菜譜,因為擔心不會被接受,其中的大部分菜你從來沒有做過,隻是把菜譜放在床底下,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看,過過眼癮,不是麼?”回味望著她的眼,漫聲。

蘇妙看著他的眼神閃爍了下,笑道:“我們還沒住在一個屋子裏吧?”他知道的太多了,讓她懷疑他是不是每都偷窺她。

“妙兒,你太拘泥了,嶽梁國的菜係雖然有自己的一套做法,但這並不表示嶽梁國的菜係就不能夠接受創新派的菜肴,不能夠包容跟自己完全是兩套做法的菜肴。嶽梁國人有自己的品味,但這並不表示他們守舊不能接受新東西。你能做的那些,也不是隻有你才能做,我一樣能做,隻要我能做,即使有守舊之人,但肯定會有喜歡新東西的人能夠接受你擅長的創新派做法。你沒必要固守著自己給自己畫出來的界線,根本不用去考慮能不能被接受,做自己最想做的,這不是你的麼?是引領,不是去迎合,引領,是你最擅長的吧?”

蘇妙沒想到他會突然對她這些,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噗地笑了:

“你覺得你在比賽上做這些,你能贏過我嗎?”

“我隻做我想做的,其他的並不重要。”回味一臉的不以為然,他,“既是喜宴,我隻想做你愛吃的。”

蘇妙直直地盯著他看,看了一會兒,哧地笑了,比剛才笑得更歡,她伏在料理台上,側過頭,望著他,笑問:

“你今怎麼不做清燉獅子頭了,虧我還做了紅燒獅子頭呢。”

“你想吃我回家做給你吃。”回味。

蘇妙的耳朵莫名燙,她別過頭去,咯咯地笑起來,掩著嘴唇,聲咕噥:

“輸給你了!”

又一次抬起頭,指腹在唇上輕點了點,她彎著眉眼,望著他,笑吟吟:

“讓我親你吧。”

回味一愣,臉飛紅,抿嘴笑著,對她:

“回家讓你親。”

蘇妙哈哈大笑。

台下的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連梁鑠都是一臉“世風日下,禮儀和廉恥齊飛”的表情,回甘指著賽台,大聲嚷嚷:

“台上那兩個,矜持著點,你們兩個現在是對手!”

蘇妙和回味無視他,繼續含笑對望,讓回甘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比賽的結果並沒有出預料,回味做的三道西菜難度太高,評審會的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反倒是蘇妙斂了自己最擅長的,將自己的做法和嶽梁國的菜肴特色相結合,做出了讓評審會的成員都滿意的菜肴。

回味以一分之差輸給了蘇妙。

最終,還是蘇妙成為了嶽梁國廚王賽總決賽的優勝者。

回味並不在意,他已經完成了他想做的,和蘇妙站在廚王賽總決賽的賽台,做出了他最想做的菜,重新使用了被自己封印許多年的工具。他終於現了他手藝上的阻礙並不是那些工具,而是他的心,所以完全不關工具的事,本來工具還可以成為他的特色,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問題。

關於輸贏,他贏不過蘇妙的,這個他早就知道了,雖然他讓她出了“輸給你了”這樣的話。

他該去做婚禮前的最後準備了。

……

全城的人都在興奮地議論著嶽梁國的新廚王,以及這位新廚王明要在宮門前的廣場上繼續挑戰上一屆廚王的事。

蘇妙又一次成為梁都城最炙手可熱的八卦,隻不過這一次的話題從她和回味的私生活變成為她在廚王賽上的戰績。

蘇嫻一臉無聊地走在街上,耳朵裏盡是蘇妙的八卦,讓她直想打哈欠。

明是蘇妙的最後一場比賽,雪乙莊在城外,回去了再回來自然趕不及,今他們要住在城裏。

蘇嫻不愛待在瑞王府,覺得那裏麵太憋悶,就一個人出來吹風。

她也沒走遠,就在瑞王府附近的商店街上,來來回回地行走。並不想買東西,也不知道為什麼,麵對琳琅滿目的商品,她提不起一點想買的**。

大概是她的心靈不再空虛?

的確不再空虛了,她現在的心沉得要命。

她深歎了口氣。

因為大道上人來人往實在是太吵了,蘇嫻走進前方一條僻靜的路,路兩旁都是有錢人家灰色的圍牆,圍牆上砌著漂亮的牆沿,地上鋪著青磚,幹淨,整潔,夜幕降臨之後,行走在這樣的街路上,很愜意,是蘇嫻喜歡的。

然而她很快就後悔了。

一個人出現在燈光昏黃的遠處,破了黑影,走近,她看到那人玄衣金帶,朗眉星目,氣宇軒昂,竟是梁敞。

蘇嫻沒料到會在這裏遇見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通了,這是瑞王府附近,瑞王府離文王府並不遠,換句話這裏是他的地盤,他出現在這裏並不奇怪。

梁敞也沒想到會在這條普通的巷子裏遇見蘇嫻,他也愣住了。

三兩個行人匆匆路過,匆匆消失在街頭巷尾,到最後還隻是剩下他們兩個人筆直緊繃地站在巷子裏。

他背著光,她看不見他的眼神和表情,隻是覺得他正在死死地盯著她,好像很仇恨她似的,這樣的錯覺讓她想笑。

梁敞卻能看見她的眼神,很平靜,仿佛對和他相遇這件事不以為然,他的心裏竄起一股火氣,變得焦躁。

二人對視了半刻鍾,蘇嫻突然倒退半步,轉身,要離開。

梁敞一直想走,可始終挪動不了腳步,最先邁開步子的人居然是她,這讓他麵色黑沉,怒氣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