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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歲月靜好 雄心勃勃(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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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水坊的南麵,便是西州城的唯一的市坊,從南到北的一條主街不過一百多米長,若與西市相比自然是小的可憐。隻是走在這條主街上,琉璃卻覺得眼睛耳朵都有些忙不過來:身邊人來人往,有胡商操著一口地道的河洛話招呼客人,也有漢人在用滿口流利的栗特語討價還價;店鋪密密麻麻,一色都是向著街道大開門窗的二層小樓,在卷起厚厚的氈簾下,各色香料綢緞珠寶應有盡有,看去比西市似乎還要花樣繁多一些。

琉璃一眼就看見了一個波斯的翼獅角杯,拿在手裏頓時再也放不下來,沒走幾步,卻又看見了一把羅馬風格的金箔紋像玻璃壺……待她反應過來該買的東西還一樣沒買時,這些沒用的東西早已裝了一照袋,甚至還買了一把埃及風的獸足高腳凳。阿成扛著一堆雜物愁眉苦臉的轉身走了回去。

琉璃心虛的看了跟在後麵的裴行儉一樣,卻見他笑吟吟的向自己點了點頭,轉頭又與店裏的掌櫃攀談起來。

小檀輕輕的拉了拉琉璃,“娘子,咱們帶的銀錢已用了一半,要不要婢子回去再拿一些?”

琉璃忙斷然搖頭,她的那二百多金,買了院落下人,又進了兩車的貨物,如今剩的已不算太多——玩物喪誌,她怎麼把來市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從家具鋪出來,琉璃不敢再亂逛,一路從市坊的南門走到北門,日常衣食住行之物卻集中在這邊。她一樣樣問了過去,發現這裏的布帛價格大約是長安的兩倍,醬、醋價格相當,鹽卻比長安便宜了一半多,另外黍米麵粉等物各有高低差價,瓜果野味則是物美價廉……她自是看得眼花繚亂,裴行儉卻也頗有興致,親手挑了兩樣果酒,又買了一條鹿腿。

一行人正往前走,琉璃眼角一掃,突然看見一家店鋪門口的木筐中放著一堆白色的東西,頓時眼睛一亮,壓了壓心跳,才不急不緩的走了過去。

這家店鋪門麵極小,店主是位手腳粗大的中年漢人女子,正百無聊賴的坐在門口出神,看見琉璃過來,目光又落在門口的木筐上,臉上才堆出一個笑容,站了起來,“這位娘子是要看白疊?裏麵有紡好的。”

琉璃點點頭,伸手小心的抓起了一把鬆軟的白疊,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這正是她要找的東西:棉花

很早以前她就知道,這個時代的西域應當是已經有了棉花,之後卻花了好幾百年才推廣到敦煌等地。至於被稱為白疊布的棉布,她在西市裏也曾留心過,卻發現幾乎隻是一個傳說,至少她便從未見過實物。如今她終於看到這後世裏最普通不過的東西,也許是找到了一件值得一做的事情……琉璃隻覺得手指上的分量沉甸甸的——不對,是的確有些太沉了

琉璃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手指略一撥,便發現棉花裏的棉籽數量比想像中的要多上許多,而棉花的棉朵則似乎太小,仔細觀察纖維質量似乎也很可疑,她忍不住抬頭看向店主,“還有沒有更好的白疊?”

店主忙道,“娘子這是哪裏話,這白疊便是最好的了,不信您去別處看看,哪裏還能有這麼鬆軟大朵的。”

琉璃心裏微微一沉,難道此時的棉花品種還未改良過?想了想又問,“您為何不把白疊裏的這些籽去掉?”

店主驚訝的看了她幾眼,笑了起來,“娘子不是西州人吧?這白疊去籽何等費力,若是有那把子氣力去了籽,自然是要拿來紡布的,怎會還拿出來賣?”

也就是說,此時還沒有棉花去籽的設備?一些模糊的印象浮上心頭,琉璃怔了好一會兒才問,“這白疊如何賣?”

店主笑道,“便宜得緊,這是上等的白疊,八文一斤。拿來給下人做做冬衣冬被是最好不過的。”

裴行儉早已靜靜的看了半晌,聽到此處才開口問道,“這白疊平日裏都是用來做裏絮的?”

琉璃搖了搖頭,沒有去籽的棉花做衣服被子,那得多沉?“我在西市時,曾聽說過西州這邊有白疊布,想來是用來紡布的。”

店主滿臉是笑,“白疊布原是西州才有,比綢緞吸水透汗,又比火麻布柔軟舒適,娘子可要看看?”

從半圓形的門走進去,小小的店鋪裏隻放著一張高足案幾,上麵整齊的疊放著若幹匹白疊布,多數是本白色,隻有兩匹染成了靛藍,琉璃拿起來看了兩眼,也不知是該歡喜還是該發愁——布料織得極為粗糙,手感隻比普通的火麻布略好一點,更別說跟絲綢去比,這樣的東西哪裏能用來做衣服?做抹布倒是差不離。她不抱希望的問了一句,“這白疊布什麼價錢?”

店主看到琉璃的臉色便心知不妙,隻能打疊起精神笑道,“這批白疊布織得細密,算是上等的,十五文一尺。”

十五文一尺?琉璃還沒反應過來,小檀已驚呼了一聲,“比絹綢還貴?”

沒錯,十五文一尺,四十尺一匹,也就是要六百錢一匹,比西州的生絹和綢緞都要貴出一大截更別說和長安去比,若加上運費,這樣一匹粗棉布,在長安要賣出定製夾纈的價錢來才不賠本……琉璃不由啞然失笑,難怪她在西市幾個月都沒見過白疊布,瘋子才會運這玩意兒去長安呢

裴行儉也驚訝的走上一步,拿起一匹白疊布翻來覆去看了幾眼,皺眉道,“此物為何這般昂貴?西州有多少人種植?可是極難成活?”

店主歎了口氣,“種的人倒有一些,好活得很,你看外麵那生白疊,原是不值錢的,山那邊天氣寒冷,大夥兒多是用白疊來絮被而已,隻是紡起來極難,也就是西州城的一些貴人愛用這白疊布來做臉巾和襪子,才有巧手的婦人費心費力的紡將出來,因此都是論尺來賣的。”

琉璃心中盤算,她若記得不錯,一斤棉花至少能紡出半匹多粗布來,但一斤棉花隻要八文,半匹粗布卻要三四百文,這其中的差價……她抬起頭來,微笑道,“勞煩裁十尺下來。”

店主原以為這筆生意要泡湯,突然聽見這聲吩咐,不由眉開眼笑,“娘子果然是好眼光,咱們西州人都知道,白疊雖是看著不起眼,論舒適卻是綢緞都比不過的,若是不漿洗,越穿還能越柔軟,娘子多用幾回自然便知道好處。”手上便忙不迭的拿了尺子來量了十尺本色白疊布,仔細的裁下疊好,雙手送到了小檀的手裏。小檀一麵給錢,一麵稀罕的摸了摸,“倒是厚實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