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第27章 急轉直下 百口莫辯(2 / 3)

窗下的麴崇裕手指撐著下頜,微笑著點頭,“各打五十大板,這一招,倒也漂亮”

王君孟卻“哼”了一聲,“我倒想看看,他怎麼能把張二定做是竊牛之賊張二何等身份,說他竊牛,誰肯相信?那些牛犢分明就是喬六的,此事尚賢鄉人人心中有數,隻是無人敢得罪張家,出來替喬六說話罷了難不成,他還真敢對張二上刑?”

麴崇裕輕輕的一笑,“若是如此,那便太好了”

王君孟瞟了站在堂下的幾個差役,也笑了起來,“正是,今日隻要裴守約敢動刑,哪怕隻打十杖,有老黑在,那張二便休想活著出這院門屆時不知敦煌張氏肯不肯忍這口氣,放過這位裴長史”

眼見院子裏已徹底肅靜下來,裴行儉才重新開口,“張騎尉,依你之言,這二十頭牛犢絕不是你家外甥喬六的,可是如此?”

張二站在那裏正有些不自在,聞言忙用力點頭,“自是如此”

裴行儉問道,“不知這二十頭牛犢,卻又是從何而來?”

張二挺了挺胸脯,傲然道,“不過是去年深秋時有突厥牧民經過我鄉,我見他所牧牛犢甚好,便買了二十頭我鄉的保長、裏正,還有鄉鄰均可作證”

裴行儉點點頭,“把幾位也帶上來。”

沒過片刻,裴行儉的幾位庶仆便分別帶著幾個鄉紳模樣的人走了上來,幾人都是衣衫整潔、氣色紅潤,互相見了都點頭示意,又向張二笑了笑。張二心裏頓時踏實了下來。

裴行儉按例又問過了幾人的名字身份,便微笑著問道,“適才張騎尉有言,他去年秋日在突厥牧民手裏買了二十頭牛犢,不知爾等可知此事?”

幾人前日突然被差役從家裏帶走,本來還有些慌亂,但到了府衙,卻並未入獄,而是分別單處一室,吃喝用度半點不缺,此時又見裴行儉問得客氣,也都紛紛笑著點頭,“正是正是這些牛犢都是張騎尉從突厥牧民手中所買。”這西州的牛羊買賣都要訂立市券的,唯有從突厥牧民手中購買,是無人可查,無券可查,官府也奈何不得。

裴行儉笑容裏露出了幾分輕鬆,“好,按我朝律例,三人以上為證者,則可為定論,如此甚好,也不必再麻煩審理了。”

張二笑得嘴都咧開了,“長史果然明察秋毫”

士子們相視一眼,都有些難以置信——連原告問都未問一句,這位長史居然就要結案了?有人忍不住便狠狠的“呸”了一聲。一旁的張氏族人自是相視而笑,而另外幾個牛販獸醫之流,臉上都露出了幾分鄙夷無聊的神情——早知是這樣走一番過場,他們來看這熱鬧作甚一個衣著破舊的年輕人更是大大的打了個哈欠。

裴行儉卻恍若不聞,揚聲道,“來人,拿筆墨紙硯來”隨即便看向張二,笑得和煦之極,“既然要結案,還勞煩騎尉將購買牛犢的經過寫下來,何時何地向何人購買,花了多少錢帛,此人大致年貌名字,寫好之後,按下手印,此案便了。”

有雜役果然便抬了案幾過來,又在上麵放了筆墨紙硯,張二笑嘻嘻的伸手拿了筆,略一思量,刷刷刷的寫了起來。

簾帷裏,都護府的官員都是相視苦笑——若讓他們斷案,結果大約也不會相差多少,卻絕不會如此草率,如今叫了這麼多人進來觀看斷案,外麵大街還圍了那麼多人結果不但竊牛賊影子都沒見,爭牛案也是草草了結,如此一來,莫說裴長史,便是他們出去也要被人指脊梁骨

側廳裏,王君孟已忍不住哈哈大笑,“玉郎,此人竟然如此草包,倒是浪費了我等那般安排”麴崇裕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眼見張二已寫完供狀,按下手印,他臉色一變,猛的站了起來,“不好”

王君孟嚇了一跳,看著麴崇裕已然有些發青的臉,“怎麼了?”

麴崇裕咬牙看著院子裏張二那張得意洋洋的笑臉,跺腳道,“這蠢貨上了裴守約的當”

王君孟愕然看了看院子裏的張二,又看了看麴崇裕,實在不明白他怎麼上了當。

裴行儉此時已然將張二的供狀拿在手裏,上下仔細看了一眼,笑容更是暖若春陽,“有勞張騎尉了請一邊退下,稍待片刻便好,白三,你快去把凳子搬來,伺候好騎尉。”

那些士子頓時再也壓抑不住,嗡嗡的議論起來,各個神色都有些憤恨。裴行儉臉色頓時一冷,“誰再敢胡亂說話,莫怨本官判你一個藐視公堂”

停頓了片刻,裴行儉才看向適才說要作證的那幾位鄉紳,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諸位都是親眼看見了張騎尉買牛,不知如今可還記得當時之事?”

那幾人忙都點頭,“自然記得。”

裴行儉嗬嗬笑道,“當真都記得?果真都是好記性。”

幾人也都笑著點頭,有一個便道,“那是……”裴行儉卻立時道,“不必說了”隨即便笑吟吟的道,“來人,把這幾位鄉紳帶下去,讓他們分別把事情經過寫下來,那張騎尉是在何時何地買牛,價格幾何,賣牛之人相貌如何,年紀幾許,逐一寫個清楚,在供狀按下手印再帶回堂上”

那幾人頓時有些愕然,裴行儉滿麵笑容,柔和醇厚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回蕩在院子裏,“諸位不必擔心,你們既然都記得清楚,下去寫明白便是,隻要各位的供詞與張騎尉大致無甚出入,那論理減盜牛一等,該杖一百、徒一年的偽詐之罪,自然也不會落到各位身上。”

眾人的臉色頓時都變了。此事張二自是早便托人暗示過,當時他們也一口答應了下來,可前日那差役們來得突然,幾個人又都是分開照看的,這細枝末節的東西,哪有機會去相互對證?難道就這樣亂編一通,胡亂寫下來?可這位長史話裏的意思分明是:若是對不上,那便是偽詐之罪

張二眼睛一瞪,立刻便要站起來,卻覺得肩頭一沉,又狠狠的跌坐了回去。

白三郎低頭盯著他冷笑道,“長史吩咐你坐下,不得開口,你最好聽話,不然,我白三的拳頭可不認得什麼騎尉不騎尉”

張二張了張嘴,看著頭頂上那雙凶光畢露的眼睛,感覺到肩上那鐵爪般的力道,到底還是不敢再有異動,臉色頓時便有些灰了。

他這模樣,落入院中幾個證人眼裏,眾人心裏不由更是一冷,隱隱間明白此事隻怕難以善了。當初應了張二此事之時,原想著不過到公堂走個過場,賣個人情,誰知事情會突然急轉直下到如此地步?難不成真為他,挨那一百杖,流放上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