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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忤逆大案 怒不可遏(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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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五月,西州的白日已變得頗為漫長,好容易天色才徹底黑下來。殘月還未升起,漫天的星鬥卻分外明亮。星光照在離西州不過十餘裏地的山壁上,讓那些黑漆漆的窯洞便如一隻隻黑色的眸子,似乎都在默默注視著山腳下那處並不明亮的燈火。

在一處離地麵一丈多高的窯洞裏,黑暗寂靜之中,卻隱隱有一縷酒香飄蕩。裴行儉和麴崇裕都坐在窯洞口上,一人手裏拿著一個酒囊,借著外麵的星光,不時喝上一口。

麴崇裕的玉獅子和裴行儉的坐騎早已被隨行的府兵遠遠的帶到了山後,帶的酒囊也已經空了大半,麴崇裕終於不耐煩的歎了口氣,“裴長史,你這酒自然是好的,不過恕崇裕遲鈍,你選的地方時辰,我卻看不出妙處來。”

他的身上穿了一件披風,隻是這野外的夜風一吹,那涼意似乎依然可以直入骨髓——半夜三更來這種鬼地方喝酒,他真是瘋了才會相信裴行儉的話

裴行儉聲音篤定,“世子莫急,在此喝酒,與眾不同之處轉眼便知。”

麴崇裕冷冷道,“裴長史果然風雅,就夜風喝冷酒,也能悠然自得,崇裕佩服得緊。”而且大路不走,偏要偏鬼鬼祟祟的走小道,進了這窯洞,又是一坐半天,火褶都不讓點,說是特意來喝酒,簡直是見鬼,說是做賊倒是差不多。可這地方除了一片果園,幾處菜園,一戶人家以及無數荒廢的窯洞外,什麼都沒有,難不成他們是來偷瓜的?

在窯洞外照進來的微弱星光中,裴行儉突然身子一動,指向一處地方,“來了”

麴崇裕詫異的轉頭看了過去,隻見那戶人家的大門一看,屋裏的燈光傾瀉了出來,隨即門又合上,有馬燈的光線一晃一晃的向這邊山壁而來。麴崇裕不由直起了身子,難不成裴行儉約了人半夜在窯洞相見?

隻見裴行儉果然站了起來,“世子請跟我來。”一口飲盡酒囊裏的殘酒,丟下酒囊,輕巧的跳了下去。

麴崇裕在進這窯洞時便知,這位外貌儒雅的裴長史居然頗有身手,此時也不甘示弱,翻身跳落岩下。

裴行儉壓低了聲音,“咱們過去,莫驚動了他們。”

麴崇裕心頭一動,念頭急轉,突然有幾分明白過來,猛地收住了腳步,“裴長史,你帶我過來,可是發現今日的案子有古怪之處?”

裴行儉回頭看向他,“果然瞞不了世子,不如世子稍候片刻,讓下官過去看看便回?”

麴崇裕一聲冷笑,知道裴行儉這句話是以退為進,可心裏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湧了上來,默然片刻還是淡淡的道,“既然來了,一同過去便是。”

窯洞下的小路似乎已多年無人走動,隻是對於這兩人來說,卻不是問題,兩人沿著山壁一路往下,幾乎沒有發出任何響動。那晃動的馬燈不久便接近了山崖最靠下麵一處窯洞,在窯洞的燈光中無聲無息的熄滅。

麴崇裕此時心裏已經明白了八九成,想到白天的一幕,隻覺得胸口一團怒火“騰”的燒了起來。

眼見離山壁上唯一有燈光的那處窯洞隻有十幾步遠,裴行儉回身打了個手勢,兩人腳步愈輕,悄然接近了窯洞的窗口。

隻聽女子的抽泣之聲從窗子裏隱隱傳了出來,又有男子的聲音道,“好了,我知道你心裏難過,隻是今**也看見,你既然告了薑氏忤逆,你家大郎雖然孝順你,卻是要跟我拚命的。”

那女聲頓了一頓,才泣道,“若不是看出這一點,你當我忍心叫他流放三年?那是我懷胎十月養下的兒子,如今看我便像仇人一般……都是為了你這冤孽”

那男子歎了口氣,“心肝兒,我知曉你的難處,日後定會好好待你,我回頭便跟上座稟告你孤苦可憐,沒有這些田地租種,隻怕活不下去,上座定然會允許你續租下去,說不定還會減些租子。咱們就在這裏守著田地,一個外人沒有,再不用似以前般偷偷摸摸,豈不是神仙般的日子?”頓了頓又道,“你也不早些跟我說,那薑氏,你告個不孝也就罷了,何必要說忤逆?”

女聲頓時銳利起來,“怎麼,你舍不得?你當我不知曉你打的什麼主意?你哪日裏不尋機跟那騷蹄子說幾句,她一見你便臉紅,都當我是瞎子麼?這還沒上手的,自然是分外惦記些,你若不甘心,去官府告了我便是,咱們兩條命換她一條如何,你……”她越說聲音越高,突然嗚嗚兩聲,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片刻之後,那男聲才重新響了起來,“你說什麼昏話?一不做二不休,到了如今的田地,還有什麼可說的?我今日連城裏都不住要過來,便是要告訴你,明日無論怎樣,你都不能心軟。便是大郎嚷出咱們的事情,你也一口咬定他是為了救自家媳婦汙蔑於你”

女聲帶點遲疑,“若是那樣大郎會不會……”

男聲狠狠的道,“誣告父母,自是惡逆的死罪,大郎今日還算識相,我隻怕他明日見薑氏要被絞殺,昏了頭,什麼話都會往外倒,你卻絕不能心軟,不但不能鬆口,連神色都不能露一點風出來,那裴長史聽說是個極厲害的,今日他是後頭才趕到,不然你我隻怕還不會如此順遂。”

女聲停了半晌,帶上了哭音,“可是大郎……”

男人道,“我也不願如此,隻是事到如今,你若舍不得他死,那便是咱們永世不能在一起,你可舍得?如今隻要打發了那兩個,咱們便是活神仙一般……”說著說著,裏麵的動靜變得古怪起來,那女子的哭音也漸漸變成了喘息,隱隱夾雜著“我依了你便是”“你這冤孽,誰叫我離不得你……”,越說越不成調。

裴行儉轉身便走,走了幾步,卻發現不對,回頭才發現麴崇裕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就如突然化成了窯洞邊的一座雕塑。

裴行儉的眉頭不由緊緊的皺了起來,要留下,那屋裏傳出的聲音越發不堪,要走,卻也不能把麴崇裕丟在那裏,正猶豫間,就見麴崇裕的身影漸漸的有些顫抖,越抖越是明顯,裴行儉心裏微驚,忙走回幾步,低聲道,“世子”

麴崇裕本來深深的低著頭,仿佛被這一聲驚醒,猛的抬起頭來,借著窯洞窗口的燈光,可以看見他的臉色蒼白如雪,一雙眸子卻是血紅的一片。

裴行儉心裏一震,剛想說句什麼,麴崇裕卻突然一抖披風,撥開裴行儉大步走到窯洞的門前,抬腿一腳,竟是把整扇門都踹得直飛了進去。

窯洞前人影微閃,漆黑的夜空裏,頓時響起了淒厲之極的一聲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