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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一章 糧食 002(1 / 3)

中午一點多,太陽如火球一般懸在頭頂,大街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街北的新民會門口連個站崗的都沒有,敵人太大意了,他們沒有料到八路軍會在白天攻擊他們。堵後門的小組先動,汪洋和莫銘率領八十名武工隊員個個一身短打,提著大張著機頭的匣槍像一陣風似的衝進新民會大院。他們是帶了武器進城的,在城門口迎接他們的是安國縣委的敵工部長,別說帶短槍,就是帶迫擊炮也沒問題。

正房一明兩暗,廊前有四根柱子,房子東側有甬道通向二進院子。前院東、西兩麵是兩排廂房,各個房間都是門窗大開,夜襲隊員們光著膀子正在午睡,正廳裏吆五喝六正在賭博。因為是在城裏又是白天,他們理所當然的享受著,誰料想今天汪洋會找上門來。那個站崗的門衛正拿著一片西瓜從大廳裏出來,西瓜還是王鳳山的,夜襲隊連一分錢都沒給,真是比日本鬼子還霸道。這家夥忽見大門口內湧進一大群凶神惡煞般的殺星,登時嚇得張口結舌語無倫次:“不,不,不好了,有八路......”話音未落,汪洋抬手一槍正中他的眉心,那家夥槍還沒掏出來就一命嗚呼了。八十名隊員分成兩組,汪洋負責消滅前院的夜襲隊,莫銘帶一組人奔二進院子。一切都是按照事先偵察好的行事,汪洋帶十個人打正廳,餘下的三十名隊員打東、西廂房。汪洋的二十響橫掃大廳,緊跟著手榴彈就出手了,動作一氣嗬成,根本不給夜襲隊反應的時間。夜襲隊員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他們呆住了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彈雨襲來爆炸連連,夜襲隊傷亡很大,有幾個反應快的趕緊掏槍,武工隊員已經撲到窗前,快慢機密集掃射,手榴彈接連不斷地丟進房間,等汪洋換了彈匣再打時,前院已經沒有活人了,真夠快的。前院夠快,莫銘那裏也不慢,四十二支快慢機所噴射的彈雨實在讓夜襲隊員消受不起。莫銘欺進院子,隊員們分頭行動,正在午睡的夜襲隊員反應很快,他們馬上起來射擊,武工隊員已經撲到牆邊,隊員們貓著腰貼在窗下,將一枚枚手雷扔進屋子。劇烈的爆炸聲震碎了門窗玻璃,彈片夾雜著血肉從窗口、門口噴出,濃煙緊跟著湧了出來。莫銘換了彈匣率領隊員們衝進房間一通掃射,把剩餘的傷者全部清除。

城裏已經開打了,滿城都是槍聲,我軍占領南門,正在與趕來的日軍交火,洪濤的部隊飛也似的趕來,城門隻要能保持在我軍手中十分鍾,安國就是我們的了。王鳳山必須頂住東西兩麵日軍的夾擊,他能不能守住城門是這次戰鬥的關鍵。汪洋現在顧不了王鳳山他們了,他衝進二進院子,直奔後院。汪洋估計三進院落是餘魁住的地方,前麵這麼一打,餘魁肯定有了準備,這家夥槍法好,如果從甬道強攻,有可能衝不過去。想到這裏他就小心了,到了甬道的盡頭,他沒有直接衝,隻是從牆角向後院兒探了一下頭,馬上就有密集的子彈向他飛來,打得牆上磚屑亂飛,汪洋馬上後退,不許戰士們硬衝。絕對不能僵持下去,得速戰速決。城裏我軍隻有幾百人,萬一城門失守,主力進不來,部隊會被敵人包了餃子。他得快點兒解決餘魁,好去支援王鳳山他們。莫銘已經上房了,七八個隊員搬了竹梯,攜帶著夜襲隊的輕機槍占領了二進正房的屋頂,四挺捷克式架在屋脊上對著後院正房掃射,敵人隻顧封鎖甬道了,冷不防機槍彈從高處襲來登時被打倒了十幾個。汪洋又派了二十幾個隊員上去,夜襲隊的機槍多,不用白不用。三進院子是個後花園,裏麵種滿了花花草草,院子很大隻有正房沒有廂房,敵人被十幾挺輕機槍堵在屋子裏,想從後門逃跑都不行了。正房厚厚的青磚牆為餘魁提供了掩護,武工隊的機槍隻能打進門窗,打不穿磚牆,手榴彈又扔不了八十多米,現在居然奈何不了餘魁了。莫銘道:“政委在這裏守著,我到後門去,打他個措手不及。”汪洋點頭同意,莫銘就帶了二十個人出了新民會大院,直奔後門。汪洋這裏命令機槍射手加強火力,猛打手榴彈,吸引住餘魁的注意力。莫銘的人帶足了手雷走胡同到了院子後麵,守在後門的二十名隊員左等右等敵人就是不出來,早就有點兒不耐煩了,他們正準備打進去,莫銘到了。不用問馬上開打,一個隊員將一枚手雷塞在門下馬上跑開,隻聽轟的一聲,厚重的木門被炸得粉碎,武工隊員立刻衝進了院子。

餘魁今天請客,酒席擺在後院兒正廳。客人是安國縣知事趙德利、日軍警備大隊大隊長小野長治少佐和日本顧問秋川幸二、岡崎良一少佐。七月流火,暑熱難耐,後花園裏花草樹木茂盛正可待客,餘魁就是看上這個花園了,要不然他早就回保定了。酒席吃了一個多小時,大家都在稱頌他三天前立下的汗馬功勞,餘魁洋洋得意正在自命不凡。忽然外麵槍聲大作,餘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白天的土八路打上門來了。不到三分鍾,攻擊者的機槍彈就打進了屋裏,岡崎少佐中彈身亡。他的三百多部下都是幹什麼吃的,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這是土八路嗎?餘魁知道自己碰上高手了,對方是武工隊。

好在院子夠大,武工隊的手榴彈飛到台階前就爆炸了,他們躲在房中牆後倒還平安無事。餘魁有四十名貼身保鏢,全是1931年跟著他在冀東霧靈山為匪時的老兄弟,個個都驍勇善戰。此時他們將桌子推到窗前,七挺九九式輕機槍架在桌麵上打得對麵屋頂碎瓦亂飛,雙方的機槍火力隔著八十多米長的後花園猛烈對射,射手們的技術都很高超,傷亡在不斷增加。武工隊強在從高處往下打,有屋脊當掩體,餘魁的衛隊從窗口向房上仰射,身前無遮無攔,夜襲隊員不斷中彈,但這幫悍匪打仗敢拚命,一個人倒下另一個人馬上接替,機槍打得如狂風似暴雨,雙方一時相持不下。餘魁身邊隻剩二十幾個人了,小野長治被困在屋裏出不去,就不能指揮他的大隊作戰,城裏已經打成了一鍋粥,日本人急得直跺腳,非常後悔來赴這次宴會。餘魁知道自己是出不去了,他用兩支快慢機封鎖甬道口,已經打傷了好幾個武工隊員,心想臨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趙德利躲在牆邊見秋川幸二還沒打上兩梭子就被八路軍幹掉了,嚇得麵如土色,哆哆嗦嗦的說:“餘,餘司令啊,這,這可咋辦呀,咱們的人怎麼還不來解圍呀。”餘魁沒好氣的說:“解個屁圍,你沒聽見槍炮聲啊,共軍大部隊已經進城了,外麵的人凶多吉少,誰還顧得了你我。”他邊說話邊換彈匣,動作快極了。趙德利叫了一聲苦:“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我們非死在這裏不成嗎?我可還有老婆孩子哪。不行咱們投降吧,興許還有一條活路。”說完就大哭起來。餘魁勃然大怒麵目猙獰:“號什麼喪,老子還沒死哪,你它娘的才一個老婆還是一個母夜叉,老子有五個姨太太,個個如花似玉,他媽的幸好沒帶在身邊,不然一起完蛋。今天拚一個夠本兒拚倆賺一個,你敢投降老子斃了你。”小野長治此時被好幾顆機槍子彈擊中前胸,他的機槍掉在了地下,一個黑大個兒馬上過去端起機槍繼續打,機槍已經燙手了,他隻好把槍架在桌子上,還沒等他射擊,對麵一梭子打過來當即將他擊斃。小野倒在餘魁的腳邊一時還不得死,他掙紮著說:“餘先生,你是一條漢子,能同你一起戰死,我感到榮幸。”說完就沒氣了。趙德利嗚咽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留在保定呢,當什麼縣知事,土八路大白天都敢攻擊縣城,真不知是誰掃蕩誰。”眾人一片默然陷入對死亡的恐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