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誌軍懶得說一聲再見，放下電話，心思又回到了楊飛絮那兒，他急不可耐地想把那個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女人探究個明白。
他甚至衝動了好幾次，想問一下正忙著練打字的董小宛，想從她嘴裏打探出有關於楊飛絮更多的蛛絲馬跡。
但話到嘴邊，卻又強忍著咽了回去。因為他心存顧慮，怕會因此引起別人的懷疑。
柳誌軍心裏一直在抓著、撓著，癢得厲害。
到了下班時間，高攀登主任一言未發，急急火火離開了辦公室。
幾個年輕小夥子也緊隨其後，一溜煙地相繼而去，屋裏隻剩了柳誌軍跟董小宛兩個人。
“下班了，小董你怎麼還不走呢？”柳誌軍無話找話。
“回去也沒事幹，不著急。”
“哦，對了，你住哪兒呢？生活方麵都安排好了嗎？”柳誌軍關切地問。
董小宛抬起頭，臉上微微紅了一下，低聲應道：“暫時先住到了我一個親戚家裏。”
“離得遠嗎？”
董小宛笑著搖了搖頭，沒吱聲。
柳誌軍突然意識到自己多嘴了，一個大男人，去刻意打聽一個女孩子的住處，是極易讓人想歪的，說不定連董小宛自己也會往那一方麵想。
他臉上微微一燒，不再說話，起身去了衛生間。
勾頭想著心事，一腳進了衛生間，卻差點與裏麵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他趕緊閃到牆角，抬頭打探著對方的臉，一下子僵住了，立在自己麵前的竟然是經理馬方成。
“老柳啊，都下班了，怎麼還不回家？”馬局長笑著招呼道。
柳誌軍咧嘴苦笑笑，喃喃地說：“回去也沒事，趁著這時候安靜，再把前邊的材料仔細看一遍。”
“對了老柳，其實那個報告也不是特別急，你現在先組織一下材料，用不著急於成稿，據說過幾天省裏還要召開專題會議，到時候再說。你也辛苦一天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馬局長說著便走出了衛生間。
馬局長的話讓柳誌軍的內心一陣溫暖，他望著馬局長的背影，認真說道：“材料是要上報到省局去的，不敢馬虎應付，還是準備仔細點兒好，回家不急……不急的。”
“不要搞得太累嘛，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多加保重才是啊！”馬局長邊說邊拐上了右邊的通道，朝著自己辦公室走去。
柳誌軍覺得自己這回總算是遇上好領導了，至少他還能夠體恤下屬，和氣待人，這在之前是沒有過的。
想到這些，他突然覺得胸腔間有一股激情在湧動，瞬間變得活力四射起來，並以極快的速度撒完尿，小跑著回到了辦公室，重新坐到了桌子前，緊盯著電腦，認真審閱起了有關於土壤改良的材料。
“柳科長，您怎麼又開始忙了？都這麼晚了，嫂子該等您回家吃飯了。”董小宛一板一眼地說道。
柳誌軍頭也不抬，嘀嘀咕咕道：“她不在家，出差了，回家也是一個人呆著，倒不如在這兒做點事兒。”
“下班就該休息的，這樣多辛苦啊。”
“你不是也沒回去嗎？”
“我是單身啊，在哪兒也是一個人。再說了，我傻呆了一天，啥事也沒幹，不像你，勞神費腦的，還是早一些回去休息吧。”董小宛的話充滿關貼，聽上去很受用。
“沒事……沒事，我都習慣了，習慣這樣了。”柳誌軍頭都沒抬一下，繼續兩眼直勾勾緊盯著電腦。
董小宛哦一聲，沒再說啥，輕咬著嘴唇，發呆來。
“看看你們吧，可真夠忙的呀！不了解情況的還以為我在剝削、壓榨下屬呢，這不是變相逼我犯法嗎？”馬局長一步闖了進來。
柳誌軍抬起頭，笑著說：“馬局長，您言重了，我們是心甘情願，與法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老柳啊老柳，看不出來，你竟然還是法盲一個啊？勞動法就不是法了？那上麵可是明令禁止，不允許下屬加班加點，違背了不是犯法是啥？”馬局長一臉嚴肅地說道。
“我是自願的，又不是您強迫的，沒事……沒事的。”
“老柳啊老柳，你可真是個老學究，還真上綱上線了，真有點兒大智若愚的味道了，沒錯……沒錯……大智若愚啊！”馬局長打著哈哈說。
“我連小聰明都沒有，何來大智啊？馬馬虎虎，傻著呢。”柳誌軍邊看材料邊自嘲道。
“那好吧，你們不走，我可先走了啊。”說完望著董小宛，不易察覺地眨巴了幾下眼睛，便轉身離去了。
過了沒幾分鍾，董小宛站了起來，抻一下懶腰，對著柳誌軍說：“柳科長，我肚子餓了，先回去了。”
柳誌軍哦一聲，抬起頭，說：“那你先回去吧，我再看一會兒。”
董小宛抓起桌上的小坤包，小跑著走出了辦公樓，來到大門口，伸長脖子張望著。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轎車從南邊的路口開了過來，停在了她的跟前。
董小宛快步走上前，拉開後車門，彎腰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