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往柳誌軍身邊靠了靠，頭枕在了他不算寬闊的肩頭上，微微眯起了眼睛，眼淚撲簌簌流淌著。
柳誌軍顯得很局促，盡量往後扭著脖子，臉上的表情也十分複雜，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隻是傻傻地挺在那兒。
流過一陣子淚水後，梅蘭菊才慢條斯理地說：“其實，我所做的這一切出格之事，出發點都是在報複他，是他逼我這樣做的。他這個人是個冷血，心腸硬得很，十幾年了，他一直冷著我，自從當了領導之後，就一直那樣，幾乎不沾我的身子，好幾年了，一直都是分開睡的。”
“真的是這樣？”
“嗯。”
“不對呀，我怎麼覺得他像個薄情寡義的人呢？”柳誌軍輕聲質疑道。
“這點你用不著懷疑，我最知根知底。他對我不好，並不代表著他就對別人不好，況且在形式上，特別是當著外人的麵，他表現出來的，絕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但背後就變樣了，陰狠得像個惡魔。”
“不會吧？”
“我要是騙你，就讓我死！”
“你用不著發毒誓，也許是因為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原來的那份激情沒了，變的冷靜了。再說了，夫妻間到了一定的歲數，肯定是要降溫的，一直熱火下去，神仙也受不了呀，你說是不是？”柳誌軍耐心勸慰著她。
女人冷靜下來，說：“老柳，你先不要問我對你是不是真感情，感情這玩意兒其實也沒想象得那麼重要，在某些方麵，有感情倒不如沒有感情來得更灑脫，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倒是。”
“我是人，是個有血有肉的女人，正是所謂的如狼似虎的好年紀，我受不了那份被擱置的冷漠，所以才想找個踏實的人，一起製造一點點的溫暖，一點點的小幸福，你說，這個要求過分嗎？這樣的行為可惡嗎？”
柳誌軍沒說話，隻是用自己的一隻大手，緊緊地握著女人的一隻小手，意味深長地揉捏著。
女人接著說：“另一方麵，我也是在報複他，狗日的，你不是把我的好姐們拉到床上去了嗎？那好，我就從你身邊挖一個男人來，這叫以牙還牙！也算解了心頭之恨。”
“這從何說起？”柳誌軍一愣。
“馬方成這個人，打小就心野，特別是當了幹部之後，就變得更加心狠手辣了，卻又善於偽裝，也很義氣，表麵上看是個很好的人，尤其是在老婆之外的女人身上。”
“他外麵有人了？”
梅蘭菊點點頭，說：“那一年，總部下了個紅頭文件，但凡是正科級幹部，隻要家屬條件不好的都可以調到政府部門工作，本來就有我的一個名額，你猜怎麼著，最後調到機關去的竟然是我那個好姐妹，也就是跟他暗地裏相好的那個女人，你說我能不受傷嗎？”
柳誌軍心中一沉，問：“那你為什麼不跟他離？”
女人歎息一聲，無奈地說：“你是個男人，不可能懂女人的心，大多數情況下，女人寧願自己受傷害，受委屈，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跟著受罪。當然了，他也不想離，可他那是為了自己，為了他的事業，他的仕途，而不是為了別人，所以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柳誌軍哦了一聲，卻一時想不出恰當的話來安慰她。
女人直了直身子，臉上瞬間掛滿了輕鬆的笑容，換了個人似的，她舉起酒杯，說：“來，不說那些無聊的傷心事了，咱們繼續喝酒，文人們不是都說良宵苦短嘛，咱倆難得聚到了一塊兒，可別白白打發了，也浪漫一下，來他個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柳誌軍澀澀一笑，舉起了酒杯，跟女人輕輕一碰，仰頭灌了下去。
他突然想了一個念頭，那就是把自己徹底灌醉，忘卻從前的一切記憶，然後換成另一個角色，跟眼前這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忘情歡愉。
雖然此時此刻有美女坐擁，麵前又擺滿了美味佳肴，但柳誌軍的精神一直繃著，時而緊張得要命，究其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她是馬局長的女人，是自己頂頭上司合法妻子。
但他又不忍就此離開，因為他不忍傷害這個看起來體麵風光，內在又十分脆弱的女人。
“想什麼呢？”女人嬌滴滴問一聲。
“沒……沒想啥，來，咱們喝酒……喝酒。”柳誌軍主動跟她碰一下杯，然後一飲而盡。
你來我往，兩個人又一連幹了好幾杯，看上去都已經明顯有了醉意。
女人滿臉緋紅，麵若桃花，連脖頸都變得晶瑩剔透，光澤閃閃，猶似一塊琥珀色的碧紅美玉。
但她表現得卻異常理性，靜靜地望著柳誌軍，說：“咱們不喝了，再喝下去就會醉的，真要是醉了，就毫無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