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生活也為了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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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頭在黑夜裏明明滅滅,掉落的煙灰,散落在風中眨眼間就不見了,眼前的男人點了煙隻抽了一口,便耷拉下手臂垂在身側,那樣子莫名顯得有些滄桑和頹廢。男人前後一共問了三個問題,可是每個問題表麵上是在問她,但實際上好像已經篤定了答案,黎妍暗暗地想,她是不是可以直接不回答,因為第二個問題,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的。
“嗯,那個,剛剛很感謝你救了我~就當抵銷了之前你在樓道裏的不禮貌,還有那個惡人先告狀的投訴~嗬,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丟了個爛攤子給朋友太不道義,我得回去收拾……”
“……”
“嗯嗯,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許了?其實,我就是跑出來透透氣,哈哈,那個,因為覺得太丟臉了,結果也不知道怎麼就跑到馬路上了,哈,哈哈~那,我走咯?真的走了~”
“……”
男人始終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趕緊打著馬虎眼,慌慌張張地往酒吧方向走,先是走了兩步,然後就小跑了起來。
甩來甩去的馬尾辮很快消失在視線以外,夾著香煙的修長手指鬆開,煙蒂掉落地麵,還沒完全熄滅。嚴煊微微低下頭,前額的碎發垂落下來,在眼底打下一層陰影,她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但也沒有否認,看來是不會錯了。其實堵在心裏的問題何止這三個,問上一天一夜大概也問不完,可是見到這樣的她,他什麼都不想問了。
稍微調整了一下僵硬的姿勢,嚴煊確定了自己還能動,抬手壓了腹部,吃力地朝著路邊走去,攔了出租車。
“先生去哪?”
“仁裏醫院。”
仁裏醫院是一所私立醫院,院長姓齊,跟盛願有點淵源,後來盛願投資入股建新樓,把整個仁裏醫院一分為二,一半繼續正常的對外醫療救治,另一半專門服務盛願的員工。所謂專門,自然是謝絕盛願以外的其他人,這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盛願旗下藝人的隱私,同時給了病人更加舒適幽靜的休息環境。
“我說過你的胃不能……”
“我知道……已經在遭報應了……”
嚴煊還算順利地支撐到了醫院,在出租車上他就打了電話給齊明宇,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基本上齊明宇算是被他從溫暖的被窩裏給生生拎出來的,之後又看到他狼狽地走進醫院,知道他喝了加冰的烈酒,整張臉已經是臭得不能再臭了。
“你遭你的報應,幹嘛扯上我一起?”
“嗬呃……二少手下留情……輕點壓……”
“現在知道疼了?竟然敢喝加冰的伏特加,我看你是想死!”
“嗬嗬,我不是乖乖呃……來受死了麼……”
在嚴煊的朋友圈裏,齊明宇是個非常特殊的存在,兩人年紀相仿,性格相似,也算不打不相識。嚴煊從十三歲那次差點胃穿孔之後,腸胃就一直不好,加上簽入盛願,高強度的工作節奏更是雪上加霜,幾次疼暈在辦公桌前,被人抬到仁裏醫院,都是交到眼前這個有著各種光環的頂尖消化內科醫生手上。冷嘲熱諷、指桑罵槐,兩人都是個中高手,一來二回,竟然漸漸惺惺相惜起來,到了最後,更是出乎意料地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
“嗯,還好你現在難受了知道要來找醫生。不像以前,跟個死人一樣被抬過來,順便也嚇掉我半條命!”
“二少天天碎碎念,我多少總算聽進去了一點……”
“別亂動,躺著,我讓護士過來給你掛水。”
“……我找到她了。”
齊明宇安排嚴煊進了VIP病房,先是進行了簡單的觸診,量了體溫,然後根據前後情況,下了醫囑。剩下的就是護士的工作,他本來想“反正來了順便去看看其他病人的情況”,結果嚴煊一句話,就打消了他要離開的意圖。
“她?不會是妍妍吧?”
“我沒有在找其他人……”
“我去!你這種人品也能實現心願,真是老天閉眼打了個盹!”
“我能在你手上活下來,才真的是老天開恩……”
“好吧,找到了,之後呢?有沒有問問當年的情況?這八年都在哪裏連你都找不到?還有,妍妍是不是個大美人?唱歌一定很棒吧?就跟她媽媽那樣!”
“……我什麼都沒問。”
“Why?!這不像你的風格,一次性說清楚不好嗎?”
齊明宇清楚地知道溫情和黎妍對於嚴煊來說的意義,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嚴煊,知道他看起來求名求利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心思,就如同嚴煊也懂得他,這個齊家二少整天拚死拚活在醫院裏進進出出,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
“她在酒吧臨時駐唱,歌唱到一半,跑去大馬路撞卡車……”
“……額,這是什麼病症?”
“也許我打聽到的那些消息都是真的,當年她是親眼看到了媽媽跳樓……”
“你的意思是說,她現在情感上排斥唱歌?或者說……不好意思,我不是神經內科方麵的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