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麼容易就想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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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宿醉帶來了頭痛欲裂,兩隻紅腫的眼睛,澀得幾乎睜不開。不太熟悉的環境讓她微微愕然,四下打量,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坐在病床上看報紙的嚴煊。
這一嚇非同小可,醉酒後斷掉的記憶前後不搭,他們不是在飯店吃飯嗎?她不是在和東子吵架嗎?怎麼一覺醒來在這裏?嚴煊的病房嗎?她自己跑過來的?小包子呢?
滿頭問號,一臉淒慘,想到昨晚喝多了,黎妍不免緊張,不會說了什麼不該說不能說的“心裏話”吧?好歹要靠這個小心眼的男人送爸爸出國治療,萬一又不小心得罪了他,豈不糟了個糕?
“睡醒了?難受嗎?今天吃點清淡的東西,多喝水。”
“……哦。”
她一定還沒睡醒。
黎妍站在衛生間的麵池前,看著鏡子裏的醜八怪,一副嗚呼哀哉的表情。嚴煊從頭到尾隻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任由她起床下地,掛著貞子頭,走進衛生間。這句話,前半句似乎是關心,後半句似乎是……說再見?聽起來,就算她馬上一聲不吭地離開病房也毫無違和感。
所以說,她昨晚雖然喝多了,但其實並沒有瞎鬧騰,也沒說什麼惹怒他的話?
“那、那個,早上好,然後,我、我還有點事,先走了~”衛生間裏是男人的牙刷、水杯、毛巾、剃須刀、須後水……之類的,擺放整齊有序,黎妍隻能用手接了點水漱漱口,然後又用冷水洗了把浮腫的臉,隨便扒了兩下頭發,丟臉地想著趕緊離開。
“你爸爸去美國的事,我已經讓Jack在辦了,最近可能會去找他要點個人資料,你讓他準備一下。”在她出門前,嚴煊放下報紙,不緊不慢地說道。
“嗯……”黎妍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還是轉身看著嚴煊硬著頭皮問道:“那個,就是,我爸爸在國外治療需要人照顧,我想,我跟著他一起過去,應該會比較好。”
“是麼?”嚴煊高深莫測地勾了勾唇角,直視著黎妍左右飄忽的眼神,心裏好笑,“你跟他一起過去沒問題,不過得先把欠我的錢還了。”
“欠你的錢?什麼錢?”
“也不算多。最後一把吉他,我墊付了二十萬;出國治療,我先打了三十萬過去做保證金,加起來一共五十萬。”
“五、五十萬?!”
“這是本金,看在你母親的份上,利息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黎妍翻了翻白眼,已經無力吐槽,按照她的學曆、能力、可預見到的經濟實力,等賺到五十萬,應該已經人老珠黃了!更何況治病也要花錢,就算賺到五十萬,估計減去支出也不剩幾個錢。
錢不是萬能的,沒錢是萬萬不能的,人窮氣短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吉他那麼貴我們不要了,三十萬的保證金,我再想想辦法。”
“吉他不要了?”
“嗯,不要了,我們現在沒能力要那樣的奢侈品。”
“你確定?是你母親送給……”
“確定。”
“那好吧,不過我是不是跟你說過,那是真貨,算是那個樂隊最後一件珍貴的紀念品?”
“嗯,你說過。”
“轉手賣掉的話,現在的市值可能是一百萬以上。”
“什麼?!!”
黎妍整張臉都綠了!這家夥一定是存心耍她!可以賣到一百萬的話,她還需要發什麼愁?隻要先跟小包子借二十萬周轉,買下吉他,然後所有事情不都迎刃而解了!
“所以我覺得你不要了還挺可惜的~”
“等一下!我要!我收回剛剛的話,那是我媽媽留給我爸爸的珍貴禮物,我肯定要必須要一定要!”
“可我錄了音,你說不要,確定不要~”
“口頭說的不算!”
齊明宇推門進來的時候,剛巧看到黎妍在發飆,嚴煊滿臉得瑟壞人樣,憑他多年的經驗判斷,黎妍又被欺負了無疑。他看了眼黎妍的單純,又看了眼嚴煊的精神奕奕,忽然眯了眯眼,說起來,他的這位好友該不會是對這個小家夥越來越感興趣了吧?
“好吧!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說話不要拐彎抹角,給個痛快!”
“我會送你爸出國治病,你要留在國內掙錢還我。”
“……!”
“該做檢查了。”
被無視了的齊明宇,堂而皇之地無視著病房裏的詭異氣氛,擦過黎妍身邊,走到嚴煊床邊。不管某人投來的警告眼神,扶他坐好,然後輕輕掀開被子,一手壓進他上腹,同時湊到他耳邊低低問了句:“不是說放人家去美國的嗎?怎麼變卦了?”
嚴煊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腸胃遭到壓迫後悶悶地疼,齊明宇的觸診手法很好,幾乎不會讓他感到很難受,可是這次似乎略微不同?而且黎妍還在病房裏,這樣的動作和行為自然讓他有些難堪和尷尬。
難道是在幫黎妍出氣?
當然不是。齊明宇眼底暗藏一抹精光,修長的手指幾下按觸,很快摸到了胃痙攣最厲害的一個跳突點,然後毫不客氣地重重按了下去!饒是嚴煊如何能忍,這一下黑手也讓他忍不住悶哼出聲,整個身體向前傾,抑製不住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