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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住處(1 / 3)

你離開的時候,心裏麵有沒有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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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想的一樣,當天晚上他喝了幾口粥,吃了一大把藥,又泡了個熱水澡之後,躺倒在床上如同死了一般,很快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知覺全無,直到次日上午。

自從知道溫情的死訊,他已經連續三十六個小時沒怎麼睡過,隻要睡著就會做夢,隻要做夢就是噩夢。會夢到十三歲時他媽媽被汽車撞的樣子,會夢到天台上溫情縱身跳下去的樣子,會夢到她們渾身鮮血淋漓的樣子,會夢到她們怪他指責他的樣子……

身體想睡,但他不敢。

醒來,看著陌生的酒店,混沌的意識一點點複蘇,嚴煊緩慢地拚湊著記憶:他回來了,去了墓地,讓Jack墊付了錢,下麵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口幹舌燥,渾身無力,不過幸運的是,在昨天掛水吃藥之後,他現在不怎麼咳了,熱度也明顯退了不少,上腹柔軟了一些,不再疼得那麼厲害,身體得到休息,恢複了許多。有些吃力地坐起來,掀開被子,他赤腳踩在酒店幹淨的地毯上,拉開了窗簾,從這裏,酒店的十二樓往外看,窗外的世界煙雨迷蒙,俯瞰的角度,看不清街上的車和人,隻看得到城市的輪廓和高樓大廈的獨自矗立。

燒了開水,衝了熱水澡,他穿著浴袍出來,打開行李箱,拿了熨燙平整的淺色襯衫和深色西服,一件件穿好,然後對著鏡子,扣好每一顆扣子,沒有打領帶。他的頭發有些濕,但被打理得很整齊,他的臉上殘留著蒼白,但被收拾得很幹淨,到了出門前,他穿上深色的襪子和嶄新的黑皮鞋,整個人不複昨日的隨意頹靡,顯得挺拔得體。

他想自己看起來盡可能的體麵,因為今天他要去見她最後一麵。

等到開水稍微冷一些,他打開瓶瓶罐罐,又吃了好幾粒藥,一切看起來不錯,他拿著傘出門,去了二樓餐廳吃早飯。說是吃早飯,其實也就是半碗白粥加半個麵包,這樣的營養顯然不夠,但他的胃不允許他吃太多,吃下去那半個麵包已經顯得有些勉強。

外麵在下雨,但沒有昨天雨勢大,他讓酒店幫著要了出租車,上車後先去了銀行,重置了受潮的銀行卡,然後問Jack要了帳號,把十萬塊加利息加雙倍事假費加醫藥費統統轉了賬,一把頭結清,不想打擾別人的生活,也不想欠別人人情。

做完這些,他又打車,去了七裏街。

七裏街上分布著城南的一片老小區,樓房大多都是六七層,牆壁斑駁,走道狹窄,地麵坑坑窪窪,有些地方甚至沒有水泥地,隻有長著雜草鋪著青磚。沒有現代小區的所謂物業,這裏算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弄堂連著弄堂,最多幾個歪歪斜斜的矮牆,隔開小區與小區之間的界限。

出租車開不進去,嚴煊打著傘下來步行,一路問了幾個人,摸到了溫情最後住的地方。

“唉,確實挺可憐的,一個毀了容的女人,沒有男人,還帶個孩子,過得真不容易。不過這裏的住戶都挺喜歡她的,她人好,隻可惜唉……”

溫情住的這棟樓是六層,每層有點類似於酒店式公寓,有著長長的過道和門對門的好幾戶人家。街道委員會找了個住在這裏的委員做了管理員,是個四十多歲的胖女人,知道嚴煊的來意,爽快地帶他過來,一路上說著話,嚴煊隻是默默聽著。

“就是這裏了,當初她也是租了別人的房子,現在戶主還在讓我幫著往外租,但你知道,這死過主人的房子不好租,我掛了很久,價格也很低,來人看了,一聽說發生過那樣的事,十個裏麵有十個立馬抬腿走人。”胖女人一邊說著,一邊拿出鑰匙開了門。

屋子不大,一眼可以望到底,進門右手是個小小的廁所浴室,左手是個簡易水池和案台,往裏麵是客廳的樣子,再往裏麵是張床和一個衣櫃。嚴煊隻是粗略地掃了眼整個屋子簡陋的布置,之後注意力就放在了屋角的兩個大箱子上。

“那是什麼?”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詢問的時候人已經走了過去。

“哦,一個箱子裏大多是CD和卡帶,另一個箱子裏大多是玩具和書,都挺新的,能看得出來保管得很用心,我之前整理的時候舍不得扔,就堆在那邊,一時半會兒也沒顧上。”胖女人解釋道,她是個熱心腸的人,嚴煊對此無比感激。

“這個房子我租了,這兩個箱子我買了,你開個價。”嚴煊沒去碰觸箱子,而是在看了幾眼之後轉身對胖女人說道。

“你忽然這樣說,我實在……”胖女人一愣,心想著怎麼能發死人財,轉念想想,又覺得白送不合適,“這樣吧,這兩箱東西不是我的,你花兩千塊錢買下來,我把錢拿去公墓管理處那邊,用在溫情的墓地管理上,你看行不行?”

“嗯,非常謝謝你。”嚴煊淡淡地笑了笑,然後朝著她彎下了腰,鞠了個接近九十度的躬,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