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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父親(2 / 3)

“……她死了,你就這麼開心嗎?”看到男人轉身,嚴煊微微低下了頭,劉海垂落,擋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神色,“從頭到尾都在笑著,那個時候,外公死掉的時候,你也是這樣……不覺得自己很可怕嗎?”

“不喜歡的人死掉,我為什麼要難過?”男人停下腳步回過頭,臉上依舊擺著笑意。

“……那麼,假如哪天我死了,請你不要來參加葬禮,你笑得很醜,會令我惡心。”嚴煊抬頭,迎上男人的視線。

“嗬,可惜我在法律上是你的爸爸,不得不參加~”男人微愣,隨即笑道。

“嗬,要是有什麼辦法解除這個法律關係就好了……”嚴煊也笑,不覺幾分淒厲。

之後男人不再說話,沉默了一陣後離開,從頭至尾沒有關心他一句,醫藥費倒是真的替他結了。本來就不有點到處透風的簡陋病房,顯得更冷了,嚴煊沒有躺下,保持著靠坐的姿勢,輕壓著腹部望著窗外發呆,不知過了多久,同病房的人要睡了,燈一關,周遭黑下來,裏外都沒有光,他卻像沒有察覺般繼續兀自坐著。

[她的葬禮我參加了,真夠寒磣的,從頭到尾都是街道在操辦,草草開始,草草結束,真是有點不像話……]

嚴正遠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他知道。

草率的葬禮,低廉的墓地,一切的一切本不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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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嚴煊再次拔掉了輸液針,隨意抹去手背上的血珠子,掀開被子,穿好來之前那套有些髒汙的衣服,在醫生查房前默默離開了醫院。他的高燒還沒退幹淨,胃部潰瘍麵上的出血點也沒有徹底止住,但這麼多年了,他知道嚴正遠處處針對他打擊他,卻唯獨沒有騙過他,孫東擎和潘梅要離開了,今天是最後一天,最後的機會,他不能錯過。

出門打車,他先回了七裏街,身上的衣服太髒,他不容許自己在那兩人麵前太過寒磣。腹部疼得厲害,讓他幾乎站不直,一路扶著牆走在樓道裏,難免會撞見一些人,那些曾經被他“打擾”的人,遠遠避著他走,小聲議論指指戳戳,有些難聽的話傳到耳朵裏,說他和溫情之間的男女關係不清不楚不幹不淨。

沒有多餘的力氣反駁什麼,回到家他就吐了,酸水混雜著吃下去的藥物殘渣,漸漸從清淡的顏色,變成深色,變成褐色,難看至極。吐完之後,胃裏絞得更加厲害,他用雙手深深摁進身體裏,蜷坐在衛生間的地上,後背靠著浴缸,渾身不斷被冷汗浸濕,間或發出一兩聲悶哼。

就這樣,兀自強忍了大約十多分鍾,他才得了幾分力氣動彈,先是去客廳倒水吃藥,然後拿了幹淨的衣服,回到衛生間洗了澡。再走出來,藥效的作用和周身的幹淨清爽讓他勉強帶出了幾分精神,對著鏡子,他把見到孫氏夫婦要說的話簡單整理了一下,感覺還算滿意後,出了門。

昨夜滿天烏雲,今天果然又下起了雨,出租車把他帶到孫氏集團大樓前,揚長而去。正是上班的點,許多人踏著台階急匆匆往大樓裏鑽,手上拿著濕噠噠的傘,嘴裏抱怨著這樣討厭的天氣以及不可避免的擁堵。孫氏集團的管理嚴格在商界很有名,趕著打卡的員工一個個擦著嚴煊的肩膀,小跑著奔向電梯,嚴煊緩慢的速度,與周遭的節奏格格不入,偶爾幾個人奇怪地看他兩眼,卻也沒有停留。

襯衫、西服和皮鞋,他的穿著和身側的上班族十分相似,但他長著一張並不大眾化的臉,門口的保安幾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把他攔了下來,這個顯然不是公司員工的漂亮年輕人,看起來氣色很差,歪歪斜斜的,像是生著病。

“我來找人。”嚴煊說,很禮貌地笑了笑,保安看著他,上下打量了一會兒,把他帶到了一樓大廳的服務台。

“您好先生,請問您找誰?”服務台的接待員站起來,很客氣地問道。

“我找你們孫董。”嚴煊並不迂回,直截了當地回答。

“請問您有預約嗎?”接待員也把他打量了一番,像是在暗自猜測他的身份。

“沒有,現在約。麻煩你給孫董打個電話,就說嚴煊找他。”嚴煊略微有些強勢地說著,然後看到接待員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拿起了電話。

“好,我知道了。”把情況對著電話裏的人說了下,接待員掛了電話,告訴嚴煊,孫東擎答應讓他上去,在十六樓的辦公室等他。

“謝謝。”嚴煊轉身離開,跟著許多人一起坐上電梯。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孫東擎的辦公室,事實上兩年前他來鬧過,因為溫情。今天,他還是為了溫情而來,但已經不像兩年前那麼衝動,吃一塹長一智,畢竟衝動和魯莽從來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讓對方逮著機會冷眼嘲笑,輸得像個白癡。

走到辦公室門前,嚴煊稍許整了整衣服,挺直了腰背,這場交談勝負如何結果如何他沒有把握,但他不能丟掉這最後的希望。抬手敲門,敲到第三下的時候,裏麵傳來了女人的聲音,讓他進去,門沒鎖,他深吸了一口氣,轉動門把,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