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夜還沒有完全醒來，淩晨三點的天依舊是灰蒙蒙的一片，路邊行道樹成為夜幕下的士兵，安然紮根在這片土地，遠處的街燈一盞一盞相繼覆滅，銅鈴聲聲起，周圍大霧裹挾，林岩踮起腳往長街的盡頭一望，那裏正有一隊人馬風馳而來。
鬼娶親和鬼出殯是陰間的大事，和陽間的婚禮葬禮一樣，都是迎接新人，送走長者的大事，最開始是林岩帶著黃易借助這個特殊的儀式進入陰間鬼市，兌換冥幣，現在對於擺渡人而言，賺錢反而是後話了，這些日子搜集起來的靈魂碎片都被積攢在一個瓷瓶裏，陽人是不能頻繁進入陰間的，陰陽相斥，很容易造成折壽的後果。
“快走，別跟他們撞上，不吉利。”
路燈下兩幫人馬的影子越來越近，林岩小聲催促著黃易離開。
越過奈何橋出租樓外的小道，距離車站已經進了好一段距離，早班車在淩晨五點，熊小卉住在一個城鄉交接的地方，因為地處郊外一天隻有一班長途車。
“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去小卉家，他們家什麼樣，你能跟我說說麼？”
來到車站的時候已經淩晨四點，一路上林岩不斷想從黃易嘴裏知道點什麼。
汽車客運站的燈紅彤彤的，今天的站內空曠無比，年關將近，居然沒有什麼人下鄉，這倒是讓林岩好生好奇，按理來說春運的高峰會一直持續到除夕這天，可車站裏除了交接班的司機和售票員，其餘的人都不見了。
“王師傅，辛苦了，今天都除夕了還跑車。”
女售票員倒了一杯熱騰騰的枸杞茶遞到客車司機手上。
“你也是，跑了今天這趟，我也休息了，好好回家陪陪老婆孩子，現在淩晨四點多，新年快樂啊！”司機小口喝著熱茶，跟售票員寒暄了幾句。
好不容易挨到淩晨五點，林岩搭上車就睡了，困意突如其來，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敞亮，客車前頭的電子屏上時間顯示為11點整。
客車一路往南，把城市遠遠拋在身後，除了市區眼前的景象也慢慢開闊，從山穀到稻田，暖陽映照在臉上，人也跟著悠閑起來。
“晚上到去了，你累的話繼續睡，餓了起來吃泡麵。”
黃易從包袱裏拿出幾袋幹脆麵，就這麼生啃，車還沒有到服務區，但因為沒吃早飯，他們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算了，我還是睡吧，夢中有黃金屋顏如玉。”
林岩打著哈切，這輛車上就隻有他們這兩個乘客，司機的駕駛位旁邊擺著很多功能飲料的空罐子，相比也是春運連日勞累疲倦不堪了。
“今天沒堵車，照這個速度下去下午就能到了，小卉家在城鄉結合的一個小鎮上，那裏的人都是以屍體為生，相信有鬼魂的存在，而且部分人都掌握著無傷大雅的巫術，因此極為迷信。”
車上黃易先跟林岩說明了鎮上的情況，其實林岩之前是去過熊家的，可惜他不記得了。
“那敢情好，我們還可以去小卉那蹭個年夜飯。”
林岩得知後大喜過望。
“想得美，別忘了，你們現在還在冷戰呢，搞不好你去了，門都不讓你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