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近視……什麼也沒看見！”那個被樊慕樺稱做小楊的小哥似乎比他更尷尬，把撿起的幾份樣稿慌忙放在身邊的茶幾上，一抬頭便看到我剛放下賄賂領導的糖衣炮彈。那場麵簡直就有些象撞破奸情拔腿就跑的目擊者。
“回來。”剛轉身要出去的小楊就象被施了定身咒，進退兩難地站在門口。“彙報工作不說清就走？這都什麼呀？”樊慕樺顯然想自證清白，這種事往往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如果他不解釋清楚，估計到不了下班，整個報業大樓今天的新聞都會是新上任主編的桃色事件。
“這……這是明天的版麵……”說完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
樊慕樺旁若無人地從我手裏奪過樣稿，故做鎮定地看了看：“接著說，你嫂子不是外人。”聽到自己頂頭上司的解釋，小楊終於鬆了口氣，咧開嘴衝我笑笑。“誤會，誤會。”
“海天大火是明天的頭版頭條”？樊慕樺翻著樣稿，有意無意地向我透露著我想知道的信息。
“可不，市中心最繁華的商圈，驚動了半個城的消防隊，分管的副市長、區長、局長、街道辦、消防辦、派出所、交警集體出動，親臨火災現場這動靜比開人代會還大。”按小楊的說法，如果連分管的副市長都驚動了，那這動靜的確不小。
“跟這條線的老周回來了？”樊慕樺雲淡風輕地問著。
“這麼大動靜哪能回來，老周跟著幾大班子開現場會議還沒回，聽說要研究商圈的整改方案，照片是攝影記者從網上傳回來的。”小楊是竹筒倒豆子答得很是爽快。
“這麼嚴重？看照片不就是廣告門頭燒壞了嗎？也沒人員傷亡。”樊慕樺看了看小楊，似乎感覺他有些危言聳聽。
“領導，你是不知道，聽老周他們那一路回來的實習記者說，情況雖然不嚴重，但影響惡劣，那可是全省的商業中心，商業標杆，出了這種安全隱患在全省的影響是重大的。所以這次針對海天這些隻知道掙錢沒有安全意識的商家市裏要重點整頓。聽說副市長在現場發火了，說對違規廣告要嚴查根源絕不姑息杜絕說情。”小楊說得有鼻子有眼就和他在現場一樣。
“哼，那個地方省會中心，人流量巨大，廣告牌林立，商業黃金地帶，電線密布，幾個口子都在審批戶外廣告，隻管殺不管埋，這下怕是有人要難受了。”樊慕樺說完還瞟了我一眼。
“可不嘛，這火情就是個扯皮官司。先是樓下樓上的責任不好界定；二是戶外廣告牌工商局、街道辦、消防、商場都在審批，線路卻沒人管，都是商戶自己私拉，安全隱患確實大；三是消防問題多，這裏麵的問題都不敢深挖，一挖幾個部門都有問題。”小楊還真沒把我當外人，和自己上司分析得頭頭是道，這也正是我想打聽的情況。出了事，我想做為全省第一大報的《東方報》一定會有記者在現場采訪，具體的分析結論，他們應該也會比別人知道的早，從跟蹤報道的媒體這下手打聽些消息我可是守著得天獨厚的資源。想不到還鬧了一出桃色烏龍。
“嗯，樣稿先放這，我看看再定。老周那有什麼消息及時通報我，咱們得抓一手新聞，不能跟著他們屁股後麵報。”樊慕樺打起了官腔，也為我留了個回旋餘地。
小楊走出後，我死乞白賴地向樊慕樺笑道：“多謝樊主編。”
樊慕樺端坐在辦公桌前，拿著那份有海天照片的頭版樣稿一臉不情願地哼了一聲：“我可是個有原則的新聞工作者。”
“知道你是個原則的人，我不也沒提過份要求嗎？”我端起他麵前的保溫杯，討好地為他續了熱水。還沒端上桌，門又被人猛地推開，一位和樊慕樺差不多年紀的男人站在門口，目標準確地望了我一眼，表情詭異地衝著樊慕樺道：“喲，有人？回聊。”說完便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