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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寒冬冷(2 / 3)

都說是因為劉皇後犯了錯,當年的側妃,如今的張皇後,跟劉皇後同年有了身孕,聽說是因為劉皇後善妒,使了手腳落掉了當年還是側妃的張氏的孩子,那時候仁帝奉命在外打仗,等他回來,孩子早沒了。

張氏的孩子要活著,比當年太子年長幾個月呢,是仁帝的頭一個孩子,仁帝因此很生氣,禦極後足足拖了三年才給劉氏冊封了後麵。

不過劉皇後也沒做幾天皇後,過了兩年就去了,那時候太子才八歲。

吳籠玉嘖著牙壓了聲說:“我說,莫不是咱們的官家克妻,怎麼一個兩個的都死了?”

陳棠梨啐了她聲:“渾說什麼,這是你能說的?”

吳籠玉點頭:“唉,也是,咱們是什麼身份,不過咱們這身份在這宮裏,怕是沒人比咱們更低賤的了。”

她倒是想的開,晃了晃腦袋揉搓盆中的厚棉衣,一雙布滿凍瘡的手用力揉搓著,怕是城中的乞丐婆子的手都比她體麵些。

陳棠梨微直了點腰,拎著盆中死沉的棉衣擰了把水,十根紅腫似胡蘿卜的手指頭緊緊抓著往下淌水的棉衣,力氣太小,始終是擠不幹淨水,吳籠玉擦了手站起說:“我倆一起。”

兩人分開站了,一個抓著這頭,一個抓著那頭,反方向的一擰,水便被擠幹淨了,兩個臉色蠟黃的丫頭相視一笑,坐下繼續洗這些永遠沒完的髒衣服。

凍瘡爛了流血流膿,手暖和了又癢又疼,陳棠梨都習慣了,擦掉爛凍瘡的汙血,甩了甩手將衣裳抖好掛起。

浣衣局四麵是高牆,裏麵圈起一大片,隻長一棵歪脖子的皂角樹,靠西麵是大通鋪,到了晚上大家都睡在一張床上,也不是人人都有命能睡覺,前幾日一個小宮女受罰到了浣衣局,管事太監沒日沒夜的讓那宮女洗衣裳。

天氣又冷,那丫頭本就受了答杖,沒熬三天就死了,就死在洗衣服的池子邊,沒等天亮過來兩個小太監,將死人一拖,不知道埋到哪裏去做了花肥。

吳籠玉說皂角樹是吊死鬼樹,不吉利,陳棠梨苦笑,進了這個地方,皇城中最次等的地方,誰是吉利的?犯了事的宮女才會被放到這裏來,都是晦氣東西。

陳棠梨原是官家小姐,家中嫡女,有姐姐,有哥哥,父親是正三品的尚書,就因為站錯了隊伍,被抄了家,誅了九族。

她本來應該是流放到寧古塔,父親的一位舊友看她那時候可憐,托了關係她便進了浣衣局,留了條命,姐姐被送到了教坊勾欄院,哥哥跟她爹一道進了禦史台獄。

棠梨還有個弟弟,比她小三歲,跟著流放的時候才五歲,不是她母親生的,是她爹的妾室生的,家中最小的孩子。

雖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家中姐妹們都很疼他,陳棠梨最後一次見到弟弟的時候是在陳府的二門內,弟弟哭的厲害,小皮靴都掉了,跟著母親姨娘們一起,被府兵用鐵鏈鎖成了一串,拉出了陳家的紅漆大門,牲口一樣拉出了陳家的大門。

寧古塔遠在北麵,冬天的時候十分的寒冷,雪下起來比人都高,一連下上四五天,什麼東西都看不見了,隻剩茫茫的雪海,被流放的人臉上刻字,沒有地方可逃,一路長途跋涉,沒日沒夜,吃不叫睡不好,還要受到番役的打罵。

到了那苦寒之地,隻有一小部分的人能活著到那裏,到了那裏也受罪,帶著手鏈腳鏈做苦活,做的不好,就要挨打,到了晚上沒有好地方休息,衣衫襤褸的擠在一塊取暖,等天亮了,四麵看看,大家都還活著,就是阿彌陀佛了。

要是有人夜裏斷氣了,也無人稀奇的,丟在路邊野狗啃野貓咬。

陳棠梨的弟弟那麼小,她總還是抱著期望,弟弟還活著,後來吳籠玉來了,跟她睡一頭,兩人熟了後,各說起家裏的事。

吳籠玉嗚呼一聲,十有八九沒命了,沒熬到寧古塔怕就沒氣了,流放的路上挨餓受凍不要緊,忍忍就過去了,就怕生病,沒有大夫,沒有藥物,就等死了,流放路上什麼病最多,瘧寒疾最多,番役們也防著,他們也怕,這病染上可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得了病就等死吧,一旦有點苗頭,半道就將人給叉死了,就地埋掉,就怕傳染開,況且一路往北,得了病就是死路一條,反正是個死。

陳棠梨問吳籠玉為什麼會來,吳籠玉長歎了口氣,說是吳家倒黴,吳家給朝廷挖煤,曠塌了,壓死了好多人,吳家還貪了給朝廷的礦銀,皇帝震怒抓了吳氏一家,吳籠玉是二房跟著大房做事,受到了牽連,父兄都被砍了腦袋,她被放進了浣衣局,吳籠玉說完,啐一口唾沫:“丟死人了,我最怕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