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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風雪城(1 / 2)

下雪了凍的難受,頭頂飄著雪,手裏還得洗衣裳,一年到頭,沒有半分的清閑,雪化成了水,髒了主子們的路,他們這些個低賤宮女又要去擦甬道裏的地磚。

今夜一場大雪綿綿無聲,宮掖變成一座雪白冰冷的風雪城。

陳棠梨蹲在地上,手中的巾秸一寸寸擦過去,每塊青石,每條地縫她擦的認真仔細,蹲的兩腿發麻,陳棠梨悄悄伸直了一條腿,待緩過後,再伸另一條,正左右偷伸著腿抻的歡快,甬道深處黃門一聲高喏,還沒聽明白喊的什麼。

整條甬道呼啦啦全都跪下了,陳棠梨跟著低頭跪下,黃門抬著肩攆的步伐聲從她麵前走過,她悄悄抬眼看到十幾條腿走的很是齊整,至於黃門們肩上扛著的貴人,她沒看到,也不敢看。

甬道內安靜無聲,隻有黃門們快速踩過的聲響,那種踏踏的腳步聲齊刷刷湧進耳朵裏,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終於等著步伐聲消失在甬道盡頭,陳棠梨不要再跪著了,她暗籲了口氣,起身一看,她的粗布棉褲沾了雪水全濕了,裏衣也浸濕,膝蓋的皮肉那涼颼颼的。

籠玉湊到她耳邊悄聲道:“是太子的儀仗。”

棠梨揉著盡濕的膝蓋,心底埋怨這太子從哪走不好,非要從這走。

這條連接南北的甬道,十幾丈長將皇城分割成南北對立,足足擦到晌午,陳棠梨回到浣衣局,吳籠玉往通鋪上一躺大呼道:“累死姐姐我了,誒,你見著太子了麼?”

陳棠梨搖頭,換下濕透的棉褲,找了幹淨褲子換上,吳籠玉撐著腦袋:“我瞧著了一點點。”

她這一說,旁邊默不作聲的流月也停了喝水的動作。

籠玉想了想道:“好像就那樣吧,隔得遠,就看到座攆裏的人臉白白的,想來是錦衣玉食養的白胖。”

流月登時冷嗤了聲,她是見過太子的,絕技不是白胖的模樣,太子生的很俊朗,趙家的血脈子嗣女美男俊,個個都是頂尖的相貌。

吳籠玉最看不慣流月陰陽怪氣的模樣,掀著嘴皮問:“嘴巴破了?漏風啊!”

流月吵不過吳籠玉的,不單單是流月,整座浣衣局,能跟吳籠玉比拚潑辣勁的沒幾個人,可這樣強悍潑辣的人,白天跪在甬道裏擦了一天的地磚,涼氣受足了,到了晚上發起燒來,燒的渾身滾燙,陳棠梨睡到半夜被熱烘烘的吳籠玉給弄醒了,伸手她頭上一摸,滾燙滾燙,再去喊她,吳籠玉迷迷糊糊的,話都說不清楚,人燒迷糊了。

陳棠梨起身點了油燈,濕了帕子給她降溫,一張通鋪上的流月也被弄醒,見吳籠玉生病,幸災樂禍道:“浣衣局生了病的宮女要丟出去的,過了病氣給咱們可不得了,沒得藥治,都得生病。”

這種滴水成冰的天氣,丟到外麵能把人活活凍死,陳棠梨沒理會流月的冷言酸語,起身裹了舊棉襖,拉門出去了。

北風呼呼的往領口裏灌,她緊緊拉著領口,兩隻手凍的通紅。

“三哥,你在嗎?”

半舊脫漆的鬆木菱花窗被她敲的咚咚響,屋裏的人聽了動靜起了身問。

“誰啊?”

陳棠梨喊了聲:“三哥,是我,棠梨。”

陳舂將門開了,睡眼朦朧看著她:“你怎麼不睡覺?”

陳棠梨咽了口唾沫:“三哥,你有藥沒有,籠玉病了,這會正發燒。”

陳舂一聽二話沒說,先叫陳棠梨進來,自己去翻箱籠,找了一包草藥出來,囑咐道:“回去煎上幾碗給籠玉灌下去,睡上一覺就好了。”

陳棠梨千恩萬謝,接了草藥,陳舂看她凍的小臉通紅,有些舍不得,又從箱籠裏翻了一頂毛皮帽子來,不好意思道:“不是什麼好料子的,黃大仙的皮做的,我知道你是官家小姐,沒戴過這樣髒臭的帽子。”

陳棠梨哪好意思要,大家因為各種原因活在這宮裏,做最低等的事,都是苦命人哪還敢稱什麼官家小姐。

“三哥,你留著吧,我不礙事,我又不出去,就在院子裏洗衣裳,你要給主子們跑腿,天還要冷上好幾個月呢。”

陳舂看她雖然枯黃卻難掩清麗的臉,心底熱熱的,他是個太監,不該有這樣的心思,他大棠梨兩歲,浣衣局裏的衣裳都是太監們送去,一來二去的跟裏麵年輕的宮女們就認識了,棠梨安靜又生的好,小太監都愛跟她說話,陳舂照顧棠梨,給她的髒衣裳都挑著不那麼髒輕薄好洗的,兩人是同姓,他在家排行老三,當初棠梨喊他三哥,陳舂先是一愣,跟著十分高興的接受了這個稱號。

想到這裏,陳舂就自卑,囁嚅道:“我是個沒根的,你別瞧不起我,嫌棄我的東西。”

陳棠梨急的跺腳:“我怎麼會嫌棄你呢,這宮裏頭,待我最好的就是你跟籠玉了。”說著她搶過那頂黃皮帽子往頭上一戴出了門,陳舂在後追了出來:“我送你出院子。”

回到屋子,棠梨摘下帽子去摸籠玉的臉,還是滾燙,此刻已經過了半夜,萬籟俱靜,棠梨就在院子裏架起了爐子煎藥,她怕驚動了管事宮女,小心翼翼燃了木材煎了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