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端了一盤葡萄過來坐下，拿起繃子繡描花樣，衝著裏麵噘嘴道：“那幾個蹄子就在裏麵呢，我瞧著她就是等殿下回來。”
春枝朝宮門看：“殿下快下朝了吧？”
“要我說，這些蹄子也有好處，瞧著多勤快，咱們的活都被搶去了，孫姑姑說幾句還不高興，噘嘴拉臉的，真把自己當回事。”
葡萄架下幾個姑娘打起口水仗來比樹上的麻雀還熱鬧，趙元初進殿門，步攆落下他往前踱去，還沒進月洞門就聽隔著圍牆冬梅幾人嘰嘰喳喳，微一聽說的正是他。
“誒，棠梨，你瞧著咱們殿下以後會娶什麼樣的姑娘做太子妃，我聽說群臣都在為殿下的婚事著急呢。”
趙元初停了下來抬了手止住往前的寶來，他身子微側立於院牆後，牆垣上淩霄花枝葉繁茂如綠棚攀爬，淡青身影半隱在蔥鬱花葉間，花牆那頭的人光顧著說話，哪裏知道隔牆有耳。
也是太子不在，她們才敢大著膽子議論殿下的婚事，棠梨抿著唇笑著搖頭：“我想不出來，殿下人中龍鳳，能跟他相配的姑娘一定得是天仙一樣的人物。”
“我想也是，誒，不知道將來的太子妃是個什麼樣的人，可千萬不能為難咱們這些做婢子的。”
棠梨輕聲道：“殿下慧眼獨具，能被他瞧上的女子必然是極好的，太子妃一定賢淑恭良。”
冬梅眼皮一眨問：“棠梨，你想找什麼樣的丈夫，你長的這樣好看，性子又好，又聰明，會便宜誰家小子呀。”
“姐姐別鬧我了，”棠梨紅了臉，低頭攪著手指，“我…我沒想過嫁人，我這樣的人能活著已經很不容易，我隻想到了年紀出宮後找到姐姐，弟弟好好過日子。”
大家都知道棠梨進宮的原因，也知道她原本的出身，棠梨跟他們這些從民間選進宮的丫頭不一樣，她原是深閨中的千金小姐，家裏出了事才到了宮裏做伺候人的宮女。
秋水暗責怪冬梅不會說話，扯人家傷心事，拿出繡繃子要冬梅看花樣，兩顆腦袋抵著正細聲聊著，棠梨也湊過去細看花樣，圓洞門那傳來了動靜，太子步伐款款步了出來。
四個丫環麵色一凜，從長竹藤椅上下來了，惶惶站好，行了萬福，齊聲道：“婢子見過殿下。”
趙元初幾不可聞哼了聲，目光幽幽一個個的看了過去，四宮婢被他看的頭皮發麻，僵著身子不敢吭聲，待他走後，冬梅拉住落後的寶來小聲問。
“殿下這是怎麼了？”
寶來哼了聲：“你們幾個太吵了，殿下下朝的時候還跟我說話了，半點沒見哪裏不開心，到了外麵，就聽你們幾個丫頭嘰嘰喳喳，殿下這才不高興。”
春枝道：“可從前我們都是這樣的呀，殿下從來沒有嫌棄過我們吵鬧，他還說，慶寧殿太安靜了，多說說話才顯得熱鬧。”
寶來嘴動了動，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一甩拂塵：“反正殿下是在外麵聽你們說話才不開心的。”
四個丫頭麵麵相覷，委實不知道殿下為何會突然不高興。
“難道真是嫌棄我們太吵了？”春枝指指裏麵，“那三個才吵呢，殿下肯定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