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見到她第一眼喜歡上了她,可他不知道如何表達,便隻能求到了母後麵前,請她一定要讓自己迎娶玉婉清。
沒有人知道當左相答應了婚事時他都有多麼欣喜若狂,他躲在房裏笑了許久,他開始精心籌備婚事,就連兩人的院子也是他親手設計的。
他為了知道她喜歡什麼花草,偷偷的潛入了丞相府的院子,卻在遇見她時落魄而逃,連一句問候都不敢。
他會派人守在丞相府門前,隻要她出門,他便悄悄尾隨,不為偶遇,隻為能在她身後守著她……
他每天都在期盼婚期的到來,他第一次恨時間過得如此慢,慢到讓他日夜無法安睡。
他幻想了很多兩人的夫妻生活,可所有的幻想都在他去寧平侯府赴宴後變得支離破碎。
錦安王抬頭看著秦側妃,眼中有的隻有無盡的厭惡,就是這個女人讓他的一生都過得可憐而悲慘。
秦欣霜懷了身孕,皇兄讓他給寧平侯府一個交代,不由分說便將她封為了側妃,送進了府中。
他厭煩憎惡,看見她笑臉盈盈,心裏便更是作嘔。
好在他們的婚事沒有受影響,他還是如願以償娶到了婉清,可當他掀開蓋頭,看到她那含淚的笑,他的心驟然一緊。
從那時起他便知道了,他們之間已經存了嫌隙。
後來秦欣霜生了王府的庶長子,他知道她心裏委屈,可他卻無能為力。
後來皇兄又給他賜了一個側妃和一個夫人,他知道皇兄是為了平衡兩府勢力,他不願碰那些女人,可他沒想到皇兄竟會開始忌憚左丞相府!
他知道,此時他對婉清的摯愛會加劇皇兄心中對丞相府的芥蒂。
所以他開始疏遠她,流連在王府後院,讓西寧侯府和寧平侯府的勢力逐漸變大。
後來,他又有了其他的孩子,她臉上的笑越發的少了,他那時隻想著等過此難關,他就會與她好好解釋。
他和左相商議了很多,左相也開始收斂羽翼,可沒想到那一天這麼快就來了,皇兄竟下旨要株連玉府滿門!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皇兄心硬如鐵,不管母後和宸妃如何哭求,他竟是沒有絲毫的動容。
那是他第一次發現,龍椅上的人不再是他的兄長,而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君王,他們所有人的生死榮寵都在他一個人手中。
他忘不了,她紅著眼睛哭著問他,既然不愛她,為何要娶她?
他心裏明明有萬千的話要說,可一看見她的眼淚,他便什麼都說不出了。
若是他知道那般柔弱溫婉的她,會做出那般決絕的事情,他一定會將所有深埋在心底的話都告訴她……
突如其來的回憶讓他的胸口十分沉悶,他深吸了一口氣,想將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壓下。
看著秦側妃那憤恨不平的目光,錦安王突然覺得好累,若是他早知如此,那他願意在一開始便放棄這個王位,帶著婉清和淩澈去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生活。
“冷淩洵和兵部欺君罔上,意欲誣陷雲曦通敵賣國,現已被押入牢中三司會審,不日將禦賜毒酒一杯……”
秦側妃怔住了,不可置信的看著錦安王,“不可能……怎麼會……”
“你讓青絹偷盜雲曦的紙墨,又給了她本王的印信,這些事情她都已經招了,而且是在陛下的壽宴之日,在所有人的麵前供認不諱!”
錦安王淡漠的看著秦側妃,秦側妃狠狠拍著身下的床榻,狠聲道:“不可能!不可能!”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真以為你們的計劃便是天衣無縫嗎?
淩弘也親耳聽到了你的所做作為,你一定不會想知道他的臉上的表情有多麼的失望!”
“夠了!不要再說了!冷奕,你今日來此就是為了看我的笑話嗎?”秦側妃睜圓了一雙眼睛,雙眸中是無邊的恨意。
“本王沒有這份閑情逸致,今日來不過是為了和你說幾句話!
淩弘對你的做法無法認同,他不想給你求情,也不想再來看你了。
也是本王低估了你,本以為將你關在祠堂,你便會安分一些,沒想到你竟是還能興風作浪,既然如此你便去王府的地牢裏好好反省吧!
對了,本王已經將玉霜院中的所有人都杖斃了,包括你的心腹李嬤嬤,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與你傳遞消息了,你便在地牢裏慢慢腐爛吧!”
錦安王看著眼前目眥欲咧的女人,他與她逢場作戲多年,所有人都以為他對秦側妃寵愛異常,卻沒有人知道每每看見她,他的心裏有多麼的厭惡和憎恨!
如今淩澈回來了,王府也安靜了,他也終於不用再為難自己了。
“冷奕!你果然冷血!既然你對我無半點情誼,那你為何不殺了我?”秦側妃衝上前來,緊緊的抓著錦安王的衣襟,那眸中的猩紅色仿若瘋癲的野獸。
錦安王一根一根掰開秦側妃的手指,嫌棄的撣了撣自己的衣領,冷冷笑道:“死?沒那麼容易,至少現在還不行!
秦欣霜,你要好好活著,千萬不要這麼容易就死了,否則本王可是會很失落的……”
“來人!送秦側妃去王府地牢,側妃此次是要修身養性的,被褥衣衫就不需要了……”
錦安王語落,門口那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立刻邁進屋內將秦側妃架走,秦側妃竭盡全力的掙紮著,嘶聲喊道:“冷奕!你不能這麼對我!
你們放開我!我是王府側妃,我是大少爺的親生母親,你們快放開我!”
祠堂的門被人合上,屋內變得更加的陰森昏暗,其實王府的祠堂並沒有太多的牌位,皇家的牌位自是要供奉在皇廟,香案上隻有一個孤零零的靈位而已,上麵寫著“錦安王妃玉氏婉清”。
錦安王輕輕撫摸著那孤單的靈位,從懷裏取出了一塊紅綢,覆在了靈位之上。
“婉清……婉清……”
……
秦側妃被錦安王打入了地牢,雲曦有些疑惑,就憑秦側妃的罪過便是賜死也不為過,沒想到錦安王竟還會留她一命。
“年輕時他便不甚聰明,老了也隻會更加愚蠢……”這便是冷淩澈對錦安王的評價,雲曦聽聞也隻是輕挑了一下眉頭。
雲曦輕輕摸了摸小腹,這父子兩人的恩怨她是沒有精力過問了,隻希望等孩子出生,他們的關係能夠改善一二。
楚宮中,楚帝看著下麵垂首而立的錦安王,揉了揉眉心道:“朕聽聞你沒有賜死秦氏,你就不怕母後責罵你?”
錦安王麵露難色,蹙眉道:“秦氏的做法雖是不對,可她畢竟跟了臣弟多年,還為臣弟生兒育女,為了淩弘臣弟也不能殺她啊……”
楚帝聞後歎了一聲,眉目卻是微微舒展,隻看似憂慮的歎息道:“如此倒是為難了你,母後那裏你便隱忍些吧……”
“是!”
錦安王正想告辭,宸妃突然提著食盒翩翩邁了進來,她一看見錦安王便挑唇一笑,美豔絕色,“呦!這不是錦安王爺嗎?
王爺怎麼有時間進宮了,後院的事情可管好了?剛才太後娘娘還在問我,那姓秦的賤人如何了,王爺打算如何處置?”
錦安王的臉色難看了一分,他誰的麵子都不會給,可偏偏現在為難他的是宸妃,讓他怎麼也還不了嘴。
“我已經將她關入地牢了……”
“地牢?”宸妃的嗓音陡然尖銳起來,上揚的美眸冷冷的看著錦安王。
“你還真是越發的老糊塗了,那賤人要殺你的兒子兒媳,你居然隻是將她關入地牢,難道還想趁著深夜無人前去幽會不成?”
“你!你……”
錦安王氣得渾身直抖,可看著宸妃那傲慢的樣子,卻又一句話都還不了。
楚帝咳了兩聲,有些同情的看了錦安王一眼,宸妃這張嘴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婉和,他也有苦衷,你……”
“什麼苦衷?還不是一顆心長偏了,心裏隻想著大兒子,就你這種猶豫不決的性子,以後還想著讓兒子給你養老送終,做夢去吧!”
宸妃就差指著錦安王的鼻子罵他了,錦安王以前便對這個姨姐有些畏懼,如今幾年不見,她這脾氣是越發的暴躁了。
看著錦安王被罵的漲紅了臉,梗著脖子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楚帝有些心疼弟弟,便笑嗬嗬的開口道:“你們先別說了,婉和你不是給朕帶了吃的來嗎,若是涼了可就不好了……”
楚帝給了錦安王一個眼色,示意錦安王快走,然而錦安王的腿還沒等邁出去,便有人急急進殿稟告。
“何事如此慌張?”楚帝不悅的問道,卻並沒有放在心上,隻等著看宸妃今日給他做了什麼點心。
“回陛下,今日在城郊附近發現了一具女屍,經辨認,那……那好像是夏國的二公主!”
“什麼?”
錦安王的腳步一頓,殿內眾人皆是一驚,雲涵死在了楚國?
而此時王府內的冷淩澈和雲曦也接到了消息,雲曦一臉茫然,冷淩澈挑了挑眉,這件事果然沒那麼簡單。
“她怎麼會死了呢?我明明讓夏國士兵將她帶走了啊!”這件事真是雲曦始料未及的,雲涵好好的怎麼會死在了楚國,還是在城郊附近被人發現的?
“你別急,她是生是死與我們都沒有關係,我先去京兆府看看……”
冷淩澈未等說完,雲曦便急急打斷道:“我和你一起去,雲涵心思頗多,我不相信她會這麼就死了……”
冷淩澈本不想讓雲曦去那汙穢的地方,可若是不讓她去,她隻怕這幾日都會心神不寧,這般想著冷淩澈便隻好做了讓步,心裏卻隱隱下定了決心。
以後雲曦不忍出手的地方他來,世上沒有比死人更安靜的了,他絕不會再留著任何一個禍害。
雲曦想了很多,可所有的想法在雲曦看到雲涵屍體的時候瞬間瓦解了。
她以為這又是雲涵使的計策,可那張臉她太過熟悉,那就是與她爭了十多年的雲涵!
她的死法更是出乎了雲曦的預料,掀開白布後,她看見雲涵的衣裙被扯得零碎不堪,甚至都遮不住女子的私密之處,她的身上滿是灰塵,卻遮掩不住她身上那密布的紅紫痕跡。
雲涵死前遭受了什麼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