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被金玉碗噎過後,這幾日消停了不少,雖然幹活幹著就開始偷懶,但好歹不敢對金薑氏發火了。
等李秋逐漸上手了,金薑氏突然把金玉碗叫了過去,低聲問道:“老丫頭,那顧家怎麼這麼久了也沒個信兒?是不是想悔婚啊?”
說到悔婚,金薑氏沒有半點的不忿,甚至隱隱有些期待顧家不認這門親。
她總是覺得老丫頭嫁過去是要受罪的,倒不如找個小門小戶,就算清貧,卻也安心。
“顧家還不至於悔婚,恐怕這兩天就要來提親了吧。您急什麼呀?”金玉碗被娘逗樂了,笑著問道。
見她這麼不著四六,金薑氏拍著她的手歎氣道:“我還不是擔心你,顧家遲遲不來,旁人都該看笑話了。再說了,若是真的定了下來,你也該做百納鞋了。”
“什麼百納鞋?還有這規矩?”金玉碗一頭霧水的望著自家娘。
且不說她在現代沒結過婚,就是到了這兒也沒聽說過這些規矩。
金薑氏也不怪她,解釋道:“提親的時候,你得做一雙百納鞋給顧家公子,這是規矩。當初你嫂子嫁過來也是做了的,你可不能忘了。”
她可沒做過這勞什子玩意,該怎麼解決?
金玉碗捶著腦袋,頭疼不已,被娘這麼盯著,更加不敢說不會做。而原主的記憶裏,她的確是個會做手工的,還給金薑氏納棉鞋呢。
金玉碗隻慶幸,幸虧自己在年前就要嫁過去,否則還要做棉鞋,可就真的露餡兒了。
這事情提上日程後,金薑氏說什麼也不再讓金玉碗做豆漿,就差兩隻眼睛盯在她身上,讓她老老實實在家裏做鞋子。
沒過幾天,金玉碗就待不住了,借著打水泡豆子的功夫,偷偷跑到後山去喘口氣。
她剛到後山,就瞧見顧亦軒的竹青色長袍一角,在樹後麵隨風蕩阿蕩。
“顧公子,你躲在樹後麵做什麼?”她把豆子泡在水裏,躡手躡腳地跑了過去,想嚇嚇顧亦軒。
誰知顧亦軒一臉淡然地從樹後麵轉了出來,卷長的睫毛動都沒動彈,金玉碗頓時覺得失望。
這家夥是半點兒人氣都沒有,怕不是個木頭變得。
“我來給你送樣東西。”顧亦軒聲音輕柔,與以往略有些不同。
他從袖籠裏掏出了一塊布包著的東西,遞給金玉碗,神情嚴肅:“這是我讓二姐做的,你收下,莫說出去。”
見他這麼認真,金玉碗也不禁正色以對,擦擦手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掀開裹在外麵的布,裏麵竟然是一雙百納鞋。
鞋底整齊緊實,漂亮的手藝叫人看不出痕跡來,就連鞋麵也輕易看不見線腳,仿若一體。
再想起娘前些日子和自己說的話,金玉碗的小臉倏地紅了起來,怎麼都按捺不住。
“這我不能收,不合規矩。”她重新把鞋子包裹好,遞還給顧亦軒。
“你幾時這麼在乎規矩兩個字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金玉碗似乎聽到了顧亦軒的輕笑,像是冰淩碎裂,清脆細微,不禁耳根一熱。
她微微側身,順著風的方向吹了吹,那股子燥熱才緩了下去,臉色也恢複平靜。
手裏的鞋子往顧亦軒那兒遞了遞,堅持道:“那也不能收,我可以自個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