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不僅品種單調，而且限量供應，粟米粥一人最多兩碗。
等吃完標配的第二碗，蘇秦感覺自己勉強吃了七分飽而已，看看其他同窗，又差點忍俊不禁，年輕一點的師弟已經在悄悄地舔著空陶碗，連筷子都沒放過。
這一幕絕對不和禮製。
蘇秦放下碗，不安地看向南匡先生，生怕這老頭發現後會大聲訓斥。
可此刻一向目光銳利的老先生，居然是一臉傷感和無奈地垂下眼皮，嘴角發出一聲極其細微的歎息。
看著孩子們挨餓，他心裏也不好受，甚至在夜裏常常輾轉難眠。
在這裏求學的，大多是寒門子弟，還有些是落魄貴族的後裔。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窮，不少學子連最基本的束脩（學費）都沒有交齊，比如一個姓蘇的子。
學堂的開支來源，完全是靠鬼穀師兄留下的積蓄苦苦支撐。
山裏缺糧，也不是一兩了，想到這裏他又自嘲的笑了一笑，一年到頭吃不上幾回肉，自己怎麼還這麼胖？
這體型還真是愧對眾位弟子了。
南匡子抬頭從門外望向溪水對岸，希望今春地裏的豆苗有個好收成。
……
早膳的時間很短，眾人都吃的很快，而後五個同學去溪邊洗碗，南匡先生親自拎著一把鋤頭去地裏除草，其餘學子們三三兩兩在竹林或溪邊漫步。
一刻鍾後，大家又要開始上課。
張儀嘴裏叼著一根狗尾草，站在木橋上看著遠方一道若隱若現的瀑布，然後有些興奮地指給身邊蘇秦看：“你知道我最喜歡上的課是什麼嗎？”
蘇秦笑著搖搖頭。
“我最喜歡在瀑布下上劍道課！其實我來這裏就是想向鬼穀先生練習劍術，沒想到剛來不久，先生就雲遊去了。”
這個答複，讓蘇秦大為吃驚，這似乎和曆史上的設定不一樣啊，這到底是曆史跑偏了，還是這個人跑偏了？
他有些失笑地問，“張師兄，你確定你不是來這裏學遊之術的？”
張儀肯定地搖搖頭，“遊還用學嗎？一張嘴而已，我來這裏就是想當一名除暴安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劍客，而不是憑著一張嘴嘰嘰歪歪的客。”
蘇秦嗬嗬兩聲，眼睛從上到下瞟了張儀一眼，明明可以靠嘴吃飯，偏要舞槍弄棒，如果你真當了一個劍客，那還真是曆史給後人開的一個最大玩笑了。
當然，無論古今，年輕人都有一個武俠夢，誰不想騎著駿馬仗劍走涯。
可如今是亂世，是戰國！一個人單打獨鬥，甚至連一片的水花都驚不起，張儀這人最大的資本是腦子是嘴，不是一柄鐵劍和一雙手腳。
他不忍心張儀的人生就此跑偏，突然想到一個典故，沉吟一番開口道：
“張師兄，你可聽過莊子論劍？”
“莊前輩我知道，我們後山的藏經洞，鬼穀先生似乎也收集了他的一些劄記，據這位前輩隱居山野，如閑雲野鶴一般，不問世事，他居然懂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