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鳴的掌聲,終於讓一直做閉目養神狀的孟夫子睜開眼晴,他轉頭看向薑杏兒,發現自己的學生,臉色像學宮敲上下課的青銅古鍾一樣凝重。
孟夫子笑了笑,在轉過頭之前,用眼神告訴薑杏兒:不要緊張。
等師父轉過頭去,薑杏兒仍感苦澀,因為她發現,原離論點把她都給服了,兩相對比,自己的理論確實蒼白了一些,這讓她不禁咬緊了下唇。
蘇秦雙手撐著樹枝,調整了一下坐姿,對贏瞐感歎一聲:“恐怕我們的薑信兄弟要輸了,你呢?”
“未必。”贏瞐揉了揉腰道。
“哦?”
“原離確實的頗有道理,但儒家的義之觀念,通過孔子在周遊列國的廣泛傳揚,盡人皆知,而墨家的義理,受眾太少,恐怕台上的諸位夫子了解的也不多,他們可能挑不出什麼毛病,不過呢?心裏也未必喜歡。必竟接受一種新奇的觀點,這需要時間。”
蘇秦歪頭想了想,沒有吭聲。
從情感上,他自然希望薑杏兒晉級,可從道理上,他更傾向原離的觀點,自己原本也是個眾化的人。
……
高台之上。
主持人鄒衍撫須微笑,論戰的題目都是事先不知情,難度顯然比知情大得多,而從現場表現來看,這一輩年輕人的臨場發揮能力確實比自己這一代曆害不少,果然是後浪推前浪。
他離座起身看向原離和薑杏兒,語氣溫和地問道:“你二人觀點差異不少,可要相互質問?”
薑杏兒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原離,對方站立如鬆,臉上寫滿了自信。她想不出自己能質問他什麼?他那個屠氏孤兒的例子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於是她對鄒衍搖了搖頭。
原離笑看她一眼,昂然拱手道:“鄒夫子,學生無問題問薑師兄。”
勝負已分,他也點到為止。
“好,那麼這一場的勝負,由在座除了儒家的孟夫子和墨家禽夫子外的十位夫子投票訂奪。”鄒衍道。
之前紛擾的台下,鴨雀無聲。
近萬雙眼晴屏息著注視台上十位夫子的一舉一動,這時蘇秦發現,自己樹下那一片居然有不少學子在悄悄開盤口押注,大部分人果然都在押原離勝。
贏瞐衝蘇秦眨眨眼,“蘇兄,我們也去押注,你押誰贏?”
蘇秦:“原離。”
“你聽我的,還是押薑信,”贏瞐著一伸手,蘇秦給了她一枚刀幣。
“氣鬼,”贏瞐板著臉,忍不住又笑了,她縱身一躍跳下樹來,在學子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她走到地上寫著薑字的那個圓圈裏,放了一枚刀幣。
哪裏來的窮子?眾人剛流露出輕蔑的笑意,就見贏瞐又掏出個金餅扔進圈子裏,金燦燦晃人眼。
哪裏來的傻帽?他們又一臉喜色,不少人又在原字圈裏加了注。
等贏瞐優雅地爬上樹來,迎接她的是蘇秦看敗家子式的肉痛眼神。
……
高台兩側的十位夫子們,已經在寫著薑信和原離的竹牌上標注勝或負,為了以示公平杜絕人情票,夫子們沒有交頭接耳,更沒有眼神交流,就這樣安靜的寫好,然後安靜地看著學官將竹牌依次收上去,整齊地平放在主持人稷下學官祭酒鄒衍坐前的案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