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立在雪地中交談,蘇秦不時哈著氣跺著腳,他今穿的似乎少了一點,又不好意思當著眾人的麵,去取馬匹上那件貴氣十足的狐皮大衣。
話一半,侯贏突然返回屋中,拿著一件泛舊的長袍披在了蘇秦的身上,一股暖意,從肩頭蔓延開來。
蘇秦連聲道謝,對方肯定認為自己人在旅途帶的衣服不夠,他這一份厚意,自己自然不好意思解釋清楚。
……
“侯兄,我看你書架上,諸子百家,樣樣都有,莫非你也是雜家弟子?”蘇秦試探的問道。
侯贏點點頭,目光飄向遠方,“在下曾經在稷下學宮讀了一年書,授業恩師正是淳於髡先生。”
蘇秦拍手笑道,“那太巧了,我和你的恩師乃是忘年之交。”
於是他講自己如何因為隱語而結識淳於髡的往事娓娓了一遍,侯贏聽得一臉神往,對蘇秦更加親近了一分。
“一別經年,恩師和師母身體可好?”侯贏頗為牽掛地問道。
“那老頑童哦不,你的師父師母身體十分硬朗,走起路來雙腳帶風,看起來比我這個年輕人更有朝氣。”
蘇秦笑答道,伸手在他肩頭拍了拍,“等你搬到臨淄城居住之後,就可以和你恩師時常見麵,不亦快哉!”
“是啊,這還要多謝蘇兄成全!”侯贏對蘇秦客客氣氣的拱手一禮。
“酸,酸掉牙了!你們這兩個書呆子見麵,左一禮又一禮,也不怕閃了老腰?”朱亥抱著雙手撇了撇嘴。
孟勝在一旁同感的點點頭,作為灑脫不羈之人,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讀書人之間沒完沒了的繁文縟節。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所以這半相處下來,倒覺得這個朱大腸遠比一嘴標準雅語的侯贏更對自己味口。
……
“蘇兄,秦國人性情彪悍可不好惹,你和這位孟兄弟一路出行諸侯國,專門和秦國人做對,就沒遇到什麼麻煩?我看你二人身子骨都挺弱的嘛,怎麼連幾個隨身護衛都不帶呢?”
朱亥終於問出一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心想不僅如此,在兵荒馬亂的戰國,一路上常有山匪出沒,所以他十分好奇,蘇秦和孟勝是如何保護自己的,看他二人體型絕非彪形大漢。
蘇秦意味深長的反問,“朱兄,你知道我這位孟兄弟是誰嗎?”
朱亥摸摸鼻子,“兄弟,你還是叫我朱大腸,聽起來痛快!”
“大腸兄。”蘇秦拱手笑道。
朱亥裂牙道,“兄弟你嘴巴出了名的厲害,我可以叫你蘇大嘴嗎?蘇大嘴配朱大腸,一世好兄弟多順口!”
蘇秦一臉黑線嘩嘩的流著,自己雖然不上玉樹臨風,但也是儀表堂堂,蘇大嘴聽起來怎麼都像個蠢萌的吃貨。
立在一旁的孟勝,又情不自禁爆笑起來,震得臘梅上的雪簌簌而落。
蘇秦咳咳,再次重複一句指著孟勝問,“你們可知我這孟兄弟是誰?”
朱亥一臉虯髯的搖搖頭。
“在下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墨家弟子孟勝是也。”孟勝尖著嗓子像唱戲一樣,聲音在空中畫出一道婉轉的弧線,跟蘇秦這家夥相處久了,再呆板的人,也會開幾句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