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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洛麗塔(1)(1 / 3)

2006年9月29日,晚上22點30分。

孫子楚沉默地守在客廳裏,一動不動地盯著大門。童建國在廚房抽著煙,十幾根煙頭聚集在煙缸中,煙霧繚繞著狹窄的空間。

經曆了與葉蕭的槍擊事件後,大家紛紛散上樓睡覺了。林君如依然與秋秋在二樓主臥室,錢莫爭獨自在二樓小臥室,伊蓮娜和玉靈在三樓房間。

童建國在客廳地板上找了很久,在沙發邊上發現了彈頭,剛才擦著葉蕭的臉頰飛過,差點要了人家的性命。經過天花板反射的彈頭,已經嚴重扭曲變形了,也許還殘留著葉蕭的血,他將彈頭塞進口袋中,靜靜地站在廚房裏,被煙霧和回憶包圍著……

三十年前,他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三十年後,他卻再也無法回到往昔,見到那個讓人魂牽夢縈的影子——蘭那。

1975年,那片群山中的孤獨村寨,一度成為了童建國的家。傳說中的羅刹王族後代,美麗的白夷女子蘭那,把他從死神的邊緣救走,又收容他在村寨中避難。不久他最好的朋友兼戰友,李小軍也身負重傷來到村子裏。他們都有些意氣消沉,在大自然的山水之間,萌動的不是革命的種子,而是一種叫做愛情的化學元素。

二十多歲的童建國,第一次確信無疑地愛上了一個女子。他無數次在夢中見到蘭那,次日清晨又羞澀地不敢與她說話,隻能靜靜地注視著她,或殷勤地幫她挑一擔水或一捆柴,送到她的竹樓又馬上離開。心裏越是強烈地想著她,麵對她時就越是緊張,盡管有許多次單獨相處的機會,卻總是讓機會從眼前溜走。

有時她會在晚上來找他們,通常是某個陰冷的雨夜,她想要讓童建國和李小軍,這兩個來自中國的知情,告訴她外麵的世界。李小軍的口才更好一些,可以從紅衛兵講到上山下鄉,從農業學大寨說到工業學大慶。他甚至結合了東南亞形勢,大談美帝蘇修爭奪世界霸權,中國無私支援越南抗戰,唯有毛澤東思想才能解放四分之三掙紮在水深火熱中的勞動人民。

蘭那神往地聽著這一切,但最後都會淡淡地笑道:“謝謝你們告訴了我那麼多,不過外麵的世界不屬於我。”

每當她離開竹樓以後,童建國又會長長地歎息,李小軍拍著他的肩膀說:“你那麼喜歡她,為什麼不當麵告訴她呢?”

童建國卻躺在席子上沉默不語,聽著外麵淋漓的夜雨。

他知道白夷話的“我愛你”怎麼說,很多次單獨陪在蘭那身邊,還有一次保護她走夜路,都有機會把這三個字說出口,可每次都會醞釀很長時間,剛想要說出“我愛你”,臨到嘴邊又活活地咽了回去。

他平時並不是羞澀的人,麵對蘭那卻成了膽小鬼,這讓他感到無地自容。但童建國仍在等待時機,讓自己的勇氣一點點增加,直到那個薄暮彌漫的黃昏。

那天,他趕著一頭水牛回竹樓,路過一片開滿蓮花的池塘,粉紅的蓮花在霧氣中搖曳,散發著攝人心魄的淡淡香氣。他癡癡地坐在池塘邊,蓮花讓他想起蘭那的笑顏,還有幻想中的銷魂夜晚。視線不經意地越過池塘,空曠的稻田裏走來一個嫋嫋婷婷的身影,不正是筒裙包裹著的蘭那嗎?也許剛剛從小溪邊沐浴歸來,邊走邊梳理著一頭烏發。

黃昏中的她讓童建國砰然心動,目光又回到了池塘的水麵,這些美麗的蓮花不正象征著蘭那嗎?刹那間,他已相信這是上天給自己的機會,便撩起褲管走下池塘。池底的淤泥遠超過他的想象,當他摘下那朵最大最豔的蓮花,自己全身上下都已是泥水了。

但他毫不顧及地捧著蓮花,美麗的粉紅花瓣純潔無暇,與他的渾身汙泥鮮明映照,仿佛地獄惡鬼嗅花歎息。童建國激動地走上田埂,穿過一片神秘的薄暮,將要把蓮花獻給心中的女神時,卻看到了另一個人——李小軍,也是他生死之交的好兄弟,正拿著一朵幽幽的蘭花,插上蘭那的鬢腳。

一陣黃昏的涼風吹來,仿佛揭去蘭那臉上的麵紗,她正含情脈脈地看著李小軍,如溫順的綿羊低著頭,任憑中國知青撫摸她的頭發。蘭花插在她的鬢腳上,更像是古代女子的裝束,李小軍同樣也看著她,直到兩雙嘴唇熱熱地貼在一起。

從淤泥中走出來的童建國,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原來自己的好兄弟竟然——但他的心裏並沒有仇恨,隻是更加地膽怯和自卑。心髒瞬間分裂成了無數片,再沉入北極的冰雪之中。

他唯一恨的人隻有自己!

手中的蓮花掉進了水田,他悄悄地蹲下不讓人看到,隱入田埂外的樹叢中,但願永遠從蘭那的眼前消失。

從此,童建國再也不敢和蘭那說話了,和李小軍的關係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雖然他們還是最好的朋友,可兩人之間仿佛多了一層紙,一層永遠也捅不破的紙。

一個月後,有群不速之客來到了村寨,要求村裏為他們種植罌粟。他們會給村寨提供糧食和各種物資,保證村寨不但會永遠不挨餓,而且會變得更加富足。村中的長老征求了蘭那的意見,立刻就被蘭那堅決地否定了,她已從童建國和李小軍口中,知道了罌粟是一種邪惡的植物,會禍害許多人的生命。

不久,毒品集團對村子發動了武裝襲擊。童建國和李小軍抓起兩把土槍,與毒品集團展開了激烈的槍戰。李小軍藏在竹樓裏向對方射擊,結果連同竹樓都被炸成了碎片。目睹好友慘死的童建國,狂怒地向敵人衝過去,結果又一次中彈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