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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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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伯沈鈺這幾天有點煩惱。

他的父親本是侯爺,因追隨先帝有功,榮列八大柱國之一。二十年前老侯爺還在的時候,沈家在京城可謂是數一數二的榮耀門庭。老侯爺死後,沈家降遞襲爵成了伯爵府。沈鈺本就是才幹平庸之人,靠著父親餘蔭當上了不大也不小的中司侍郎,多年來無功無過,一直在這個位置上混著,在朝廷裏的存在感幾乎為零,加上十年前又出了兄弟沈弼的事,沈家門庭更是一落千丈,到了如今,沈家雖還掛著伯爵府頭銜,但也僅剩這麼一個頭銜了。

十年前朔州之戰,沈弼死後,罪名極大。沈鈺如驚弓之鳥,第一時間跑去皇帝那裏痛哭流涕地懇求恕罪,最後連皇帝也煩了,不見他,他更是嚇的膽子都破了,頂著毒辣日頭跪在皇帝平時接見臣子的晁陽殿外不敢起來,最後曬暈倒在能把雞蛋烤熟的地上,最後還是徐令看不過眼去,和幾個太監一道將他叉到了外頭陰涼地方。過了幾天,總算皇帝那裏傳出話,說沈之罪,罪在己,禍不至家人。沈鈺這才鬆了一口氣。盧氏死後,剩下當時才六歲大的侄女沈雙魚。他原本就心有餘悸,加上夫人徐氏吹耳邊風,他也就含糊其辭不願收留,果然,盧嵩帶走了她,這事才算翻了過去。

沈鈺做夢也沒想到,他那個原本一直寄養在盧嵩那裏的侄女竟會在三天之前憑空地冒了出來,被宮裏的太監給送到了他家,說是皇帝的口諭。

十年時間過去,雖然偶爾有時候,沈鈺想到自己的這個親侄女,心裏也會生出一絲沒有盡到長伯之責的愧疚感,但這絲愧疚感通常來說很快就會消失,完全不足以影響他的正常生活。

這個侄女被送過來時,沈鈺隻知道她剛從皇帝那裏吃了棍子回來,但她怎麼見到皇帝,又為什麼吃了棍子,他半點也沒頭緒,問侄女,她也閉口不言。

沈鈺對著麵前這個已經變得完全認不出來的少女,驚呆之餘,也顧不得多敘什麼天倫之情了,吩咐自己夫人徐氏繼續盤問,自己便外出四處奔走探聽消息。

三天之後這會兒,沈鈺已經問遍了朝中所有可能知道點內幕的同僚,隱隱隻打聽到她似乎是為了盧嵩在廬州府獲罪入獄的事情才入京的,劉伯玉把她帶到了皇帝麵前。至於別的,大家也都一頭霧水。

一個是當年朔州戰事的罪將之女,一個是因此而被貶謫出京的前朝廷大員。這兩人的敏感身份決定了此事很快就成了百官暗中關注的焦點。原本有些一潭死水的京城官場迅速起了漣漪。

沈鈺去找劉伯玉,但劉伯玉已經托病閉門不見客了。再過兩天,不用他去找人,許多原本平時和他見了麵最多也就點個頭的同僚開始紛紛找上他來打聽內情了。

沉寂了十來年,這大概是沈鈺做官生涯裏最引人注目的幾天,同僚在背後談論這事時,必定帶上他的名字。

雖然沈鈺做夢也想風光一把,但並不是這種方式。他唯恐又惹上禍,幹脆也效仿劉伯玉閉門謝客,除了上朝,一步也不出去。

……

沈家。

徐氏從雙魚暫居養傷的屋裏剛出來,就被等在一邊的沈鈺扯住,兩人進了隔壁一間房。

“怎麼樣,她有說當日她見皇上時的詳情沒?”

徐氏這幾天坐立不安,原本富態的一張圓臉也呈出了點蠟黃色,聽丈夫又催問自己,沒好氣地道:“你要問,自己去問你那個好侄女,老催我做什麼?這幾天我用心伺候,養我自個兒親兒子都沒這麼上心,她倒好,嘴巴緊的跟蚌殼似的,什麼也問不出來!”

沈鈺在房裏來回踱了幾圈,道:“夫人,你說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先是杖責,次日又送來了內造傷藥。皇上這到底是怪罪,還是不怪罪?“

徐氏哼了聲,“你問我,我問誰去?不是我馬後炮,當初你兄弟要娶盧氏,我就不看好。盧家自視清高,那盧嵩又是個撞了南牆也不肯回頭的,這樣的人在官場怎麼混得開?一個不好還要牽連親族。看吧,果然被我料中了!十年前拖累咱們不說,這都十年過去了,還不讓人消停!“

沈鈺聽她又提這個,心裏煩惱,哼了一聲,“你還提這個做什麼?當初你不肯收留我侄女,我也照你的話推給了盧嵩,當時不知道被多少同僚在背後說我不厚道,害我半年沒敢出去應酬!再說了,盧家當時門第和我們也相當,誰知道後來會出那樣的事?你當時怎不說?婦人之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