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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嵩卻大病了一場。等他病好奉召入京的當天,許多知道了消息的百姓再次送他出城十餘裏。
但這一次,百姓們卻是依依不舍,紛紛跪求他的歸來。
他們唯恐父母官去了京城,就會被皇帝留下,往後再也不回來了。
……
昭德殿的禦書房外,盧嵩看到闊別十年的老熟人徐令太監快步朝自己走來。
“盧大人!”
走到近前的時候,徐令叫了一聲。他那張平日除了一團和氣之外便無多餘表情的臉,此刻也露出些微的唏噓之色。
盧嵩微笑著,向徐令行了個老友重逢的拱手之禮。徐令問他路上行程時,門裏傳出一個聲音:“是自安到了嗎?”
那是皇帝的聲音。
比起盧嵩印象裏十年前的那個聲音,蒼老了許多。
盧嵩的胸腔裏慢慢地湧出一陣蒼涼,又帶了些微激動的情感。
他在牢獄裏渡過了小半年的時間,隨後大病一場,加上進京路上的顛沛,原本隻剩一副殘軀了。
但此刻,他的血液卻忽然熱了,氣力仿佛也重新聚集了起來。
他快步朝著那扇門走去,跨了進去。
書架旁立著一個明黃色的消瘦背影。
十年不見,這個明黃色的背影也佝僂了。
皇帝的手上拿了冊翻開著的書卷,慢慢地轉過了臉。
君臣四目相投。
……
他以狀元之身而入仕,精政務、通律例,曾是天子一手提拔起來的內史令,掌策命諸侯、孤卿大夫,十餘年間君臣相得,皇帝曾數次以肱骨比他。
但也是麵前的這位皇帝,覆手為雨,將他驅逐出了神京。
宦海沉浮,官道曲折,而今十年,君臣再次相見,竟都已經皓首白頭。
盧嵩努力地彎曲下已經變得僵硬的膝節,慢慢地朝著麵前的天子跪了下去,向他叩首,一字一字地道:“罪臣盧嵩,今叩見吾皇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皇帝放下了手裏的書卷,轉過身,在徐令的攙扶下,坐到了榻上,讓他平身。
“自安,十年不見。原來不止朕老了,朕看你也是老了啊!”
皇帝注視了還跪在地上的盧嵩半晌,最後麵帶微笑,慢慢地道。
……
“沈姑娘,六福公公來了。”
素梅進來通報道。
雙魚聞言大喜。
她回來後,在這個白天也能晃出鬼影的秀安宮裏已經住了小半個月了,半點不知道外頭的消息。麵上忍著,每天照常起居,心裏實則急的已經要跳腳了,不知道這個皇帝把自己這樣關在這裏不聞不問,到底想幹什麼,更急著想知道舅父和表哥的消息。
六福是徐令邊上的人。他既然來了,自然時受徐令的差遣。
素梅話音剛落,雙魚就跑了出去,遠遠看到六福也正興衝衝地往自己這邊跑過來。
“沈姑娘!好消息!好消息!”
六福仿佛一路就是這麼跑過來的,停下來後不住地喘著氣:“你舅父盧大人到京了!皇上這會兒正召見他!讓你也過去!”
雙魚胸口一陣熱血沸騰,匆忙回房,對著鏡子迅速整理了下儀容,立刻便出來了。
“我舅父怎麼樣?你有看到沒?”
“好著呢!”六福興衝衝地道,“皇上這會兒正和你舅父在下棋。”
雙魚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有些放下來,也不再多問別的,加快腳步跟著六福往禦書房去。到了門口,見幾個從前曾見過的臉熟太監臉上都帶著笑,心裏更加穩了,定了定神,抬腳跨了進去。
她一眼便認了出來,那個正背對著自己,與皇帝麵對麵坐著下棋的清瘦背影,就是半年多沒見的舅父盧嵩。
他還沒有覺察到她的到來。
皇帝也凝神於棋盤,眉頭微蹙,應該是陷入了困局。
禦書房裏靜悄悄的,隻有一兩聲棋子落到棋枰上發出的清脆碰擊之聲。
雙魚抑住激動的心情,正要下跪向對麵坐著的皇帝行禮,站在邊上的徐令衝她搖了搖手,隨後示意她過去。
雙魚略一遲疑,慢慢地走了過去,站在徐令身側稍遠的地方,看了眼棋局。
舅父不但通政務,詩書棋畫也無不精通。
雙魚小時起,每當舅父有閑暇,便會陪他對弈。
這盤棋下了有些時候了,雙方各百餘手。皇帝執黑。但黑龍已經困於一角,被白龍所圍,局麵處於劣勢。皇帝眉頭緊鎖,正在苦思脫困之道,抬眼看到了雙魚,便朝她招了招手,道:“沈家丫頭,方才你舅父說你下贏過他。你來幫朕瞧瞧,局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