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貴當了幾十年村支書,的話打會兒還是聽的,圍著的人也就散了。
“常支書,您有事兒要交代?”鍾躍民趕緊放下碗,對常貴道。
“走,邊走邊。”
於是兩個人沿著村裏的土路,一路往村裏的田地方向走著。
“五隊啊,你知道吧,就是狗娃他們隊上。”常貴問道。
“知道。”
常貴介紹道:“隊上有二十三戶人家,原先隊長是陳老漢,去年一入冬啊就病了,到現在也沒個起色,怕是不容易好了。”
鍾躍民跟在後麵聽著。
“縣裏讓你當生產隊長,也是額建議的。”常貴停下來轉身對鍾躍民笑著道。
鍾躍民愣了下,沒想到常貴會推薦他當生產隊長。這些日子知青們肯定算不上聽話,自己更是威脅過他。
“沒想到吧。”常貴早就料到了鍾躍民的反應,笑的皺紋都深了幾分,“嘿嘿,縣裏來人訪你的時候,額就主動提出來讓你當生產隊長。”
“沒想到,我心裏想著您不使絆子就算就算客氣了。”鍾躍民如實回答道。
“之前吧,額總覺得你們這些知青啥事不懂,五穀都分不清,純粹是來添麻煩的。”常貴背著手,望著不遠處的淤地壩道:“可你們後來硬是把壩建起來了,額覺得之前對你們的看法不對哩。”
“您之前那麼看我們也沒錯,我們確實剛來啥都不會。”鍾躍民想起這些來剛來時,生火做飯都困難,連挑水都灑半桶,笑著道。
“莊稼活要學也快,力氣總是能打熬出來的。”常貴擺擺手,認真道:“可是額看中的就是你念過書,明事理,還有股算計勁兒。剛到村裏沒多長時間,就敢找額談判。”
鍾躍民不好意思笑了起來:“哈哈哈,支書您還記得這事兒呢?”
“幹了這麼多年支書,你還是第一個這麼跟額談的,你額能不能忘?”常貴反問道。
“支書,我那時候也是被逼急了,您就大人不計人過吧。”鍾躍民明白常貴這是之前的刺兒挑出來,以後好相處。
“不怪你,當初是額們理虧,讓你們這些城裏娃娃挨餓確實不該。”常貴接著道:“可就算要去坐牢,額也不後悔,為啥?額是當家人,不能不顧那些孤寡餓肚子!”
常貴的話有些動情,鍾躍民也收斂笑容,靜靜聽著這個當了一輩子家的前輩的溝通。
“額和你這些,也不為別的。你現在是五隊的當家人了,這個家你要當好,要是幹不好,一個隊幾十口人可都要餓著肚子眼巴巴地望著你的。”常貴盯著鍾躍民語氣也越來越重。
鍾躍民點頭應道:“支書,我自己吃不飽也要讓大夥兒吃飽飯。”
常貴聽欣慰,這娃懂了他的苦心,可鍾躍民下一句話,差點讓他摔倒溝裏去。
“村裏有啥支持沒有?”鍾躍民挺認真地問道。
“沒有,獨立經營、自負盈虧。”常貴忍著牙癢癢道。
“錢就不要了,種子、化肥、農具支援一點?給頭牛也成啊!”鍾躍民不甘心地追問道。
“沒有,你們隊上還欠著大隊裏一千多塊錢債呢?現在不找你討已經很是通融了。”常貴有點後悔一個人找鍾躍民談話,連個幫腔的都沒有,
“支書,其他的我也不要了,壩地能不能分額一些?”鍾躍民死皮賴臉地繼續道。
常貴更加頭疼:“這屁簾兒大的地方的,這各個隊都看著哩,哪裏夠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