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躍民正收拾書呢,錢胖子回來了,跟在後麵的還有李奎勇,這子穿著一身藍色棉襖,戴著棉帽子,黃色挎包掛在脖子上,精神煥發。
“喲,撿著錢了?”鍾躍民抬頭看了李奎勇一眼,調侃道。
李奎勇笑道:“撿錢太累,我現在都不稀罕!”
“奎勇,你這牛可吹大發了!”鍾躍民道:“趕緊吧,遇著什麼好事兒了?”
“躍民你上次不給我出主意,讓去公園兒裏轉轉嗎?”李奎勇坐椅子上,言語裏滿是興奮,“我開始不明白,心想公園裏能找什麼活兒幹?”
“看來你是摸著門道了?”鍾躍民笑著問道。
“嘿嘿!”李奎勇道:“我在公園兒裏溜達了一個多月,差點兒被人當成佛爺,最後愣是讓我咂摸出點兒門道。”
“到底什麼門道,趕緊啊!急死我了!”錢胖子催促道。
鍾躍民奇怪道:“你丫剛跑哪兒去了?聽手,你放下東西,撒丫子就跑了?”
“我不是聽奎勇開了新路子,能來錢,我就想跑過去看看嘛?”錢胖子道:“哪成想半路上遇見他,我都問了一路了,他都不肯。”
見錢胖子麵色不虞,李奎勇解釋道:“不是我不,我是想著跟你和躍民一塊兒,不就省的兩茬兒話嗎?”
“胖子差不多就得了,奎勇都跟你解釋了啊!”鍾躍民打圓場。
錢胖子這才臉色好看了些,“不是我著急,實在是弟兄們都有些等不住了,可鬼市上風頭又正緊,姚文一夥子還在號子裏蹲著呢,咱們也不敢冒險。”
“侯三爺那邊生活費不是每個月都發著嗎?怎麼就等不住了?”鍾躍民發問道。
“額······”錢胖子被問得噎住,“那個······那個都是些年輕兒,花錢有點沒數······”
錢胖子聲音越越,實在是心虛得很,華立給每個人每個月發三十塊錢的生活費,比一般工廠裏的普工的工資都高,要不夠花,能被人吐沫淹死。
“按,錢是你們的,想怎麼花怎麼花,我沒道理置喙,但你們這個是不是有些太離譜了?”鍾躍民皺著眉頭道。
“這個,年輕嘛,花銷大。”錢胖子喏喏道。
“除了那些家裏困難要養家的,其他人都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要怎麼才能把三十塊錢花了?總不能下館子吧?”
“可不就是下館子嘛。”錢胖子嘀咕道。
“什麼?”鍾躍民眼睛一瞪,“家裏有礦啊?下館子?”
“家裏有礦?這什麼意思?”錢胖子疑惑道。
“你別管,你就告訴我,他們誰家裏有金山銀山,憑什麼下館子?”鍾躍民喝問道。
李奎勇看鍾躍民怒不可遏,錢胖子又不敢,幹脆由他來挑破,“現在四九城各個胡同和大院兒的誰不知道他們這幫人有錢?上趕著巴結的、奉承的全都來了,兩句好聽的,慫恿著可不就下了館子嗎?還有蜜果兒的,可不就得去老莫兒、新橋嗎?”
“是這麼回事兒嗎?”鍾躍民轉頭問錢胖子。
“是······是吧。”錢胖子猶猶豫豫地回答道。
“挺好!”鍾躍民點點頭,“看來都是因為有錢騷包的。”
鍾躍民抱著胳膊,在屋裏來回溜達,錢胖子和李奎勇都不敢吱聲兒,都明白鍾躍民在琢磨事情。
“手!”鍾躍民衝書房裏喊了一聲兒。
手立馬跑出來,手上的課本都沒來得及放下,“哎!”
“回去跟你師大爺一聲兒,除了家裏困難的,其他人這個月補貼停發。”鍾躍民道。
“哎!”手啥都沒問,直接應下來,拔腿就往門外走。
錢胖子一把拉住手,轉頭對鍾躍民道:“躍民,不能這樣兒啊!兄弟們讓我來想轍來了,結果還把津貼停了,這讓我怎麼交代啊?”
“誰想要個交代,讓他們來找我。”鍾躍民麵無表情,“手,快去吧。”
“這······”錢胖子還想掙紮一下,卻被李奎勇攔住,“胖子,算了,躍民這麼做也是為了他們好,得錢太容易不是什麼好事情,現在滿北京都知道他們有錢,這麼下去遲早出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