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兒，晏櫻突然高興起來，他情緒雀躍地：
“我有時候也會想，如果我一直在宜城，又會是什麼樣子。”
“你是指晏家沒有被滅門嗎？”司晨淡聲問。
“嗯。”
“都人在臨死前會不斷回憶他的一生，看來你離死不遠了。”司晨語氣平平，出來的話卻極惡毒。
“我又沒在回憶人生，我是在‘如果’。”晏櫻不高興地反駁道。
“‘如果’最無聊。”
“你這個女人……”晏櫻十分掃興，用語氣責怪她的無趣，不解風情。
“嗯，你如果一直在晏家當少爺，或許會在十七八的時候娶還在山下邊的那位金夫人當少奶奶，二十歲靠家裏謀個一官半職，同時有了第一個孩子，二十三歲有第二個孩子，二十六歲有第三個孩子，三十二歲納第一個妾，三十五歲納第二個妾，四十歲納第三個妾，他們會給你生六七個孩子。等到你四十二歲時，你會遇到一個十六歲的姑娘，那個姑娘嫩得像花朵，你會從她身上體會到你十七歲時的喜悅和快活，然後你們就會一直在一起，等到你七八十歲躺在床上，那時候你的妻子早就死了，你最年輕的妾室和你的兒子、媳婦、孫子、孫媳一塊圍著你，給你送終，把你葬進祖墳裏。你要記得，那個時候多帶點錢，沒錢買路下輩子可投不到好人家。”
“……你就像個算命的，還是最卑劣騙錢還不好話的那種！”晏櫻被她的一席話噎了半，最後重重地了一句譴責。
“怎麼不是好話？我的不就是男人最想要的麼，難得我沒罵你，你還不滿意。”
“你認識幾個男人，就那是男人最想要的。”
“我認識的可多了。”
晏櫻哼了一聲，他罕見地露出一點孩子氣，用有些任性的語氣：
“如果晏家還在，我還是晏家的少爺，十七歲時我會娶你做我妻子，在我二十歲的時候我們有第一個兒子，在我二十三歲的時候我們有第一個女兒，在我二十六歲的時候我們會有第二個兒子，三個足夠了，在我三十七歲的時候，長子會娶妻成家，那之後第二年，長女及笄，會嫁給一個溫柔能幹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受苦。在我四十三歲的時候，次子也終於成家了。那之後我們在一塊，雨看雨，雪賞雪，晴就一起到處走走，偶爾看看孫輩，直到七老八十走不動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圍著我不圍著我都好，我隻希望你能握著我的手，望著我死去，對我，你不後悔做我的妻子……啊啊，我居然被自己感動了，女人能嫁給我真是有福氣，哈哈。”
司晨扭過頭，看了一眼他自娛自樂的後腦勺。
“真不要臉，你十七歲時我才十四歲。”
“你十四歲的時候已經不了，幹脆，你來我家做童養媳吧？”晏櫻笑嘻嘻地。
“我是鳳冥國的公主，你若一直是晏家的少爺，我們是不會相遇的。而且我七八十歲的時候也不會那種話，不後悔……什麼來著？啊，我要吐了。”司晨嫌惡地道。
“我隻是‘如果’，真是個沒有人情味的女人。”晏櫻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