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
這幾天連綿的雪,在院裏就見白茫茫一片,不過經過了數日,整個院子打掃的幹淨,牆上裱了桑皮紙,顯的清雅。
門開了,裴子雲迎了出來,見任煒讓人趕著車回來,說:“公子,我買了幾條魚,二十幾斤肉,準備炸些豬油,還買了些臘肉、精肉、排骨、牛肉……蔬菜就隻有白菜了。”
裴子雲笑著:“任兄,你何必這樣,叫人去買就行了。”
“我剛才處理了船上的貨物,托公子的福,賣的快,基本賣完了,賺了二千九百八十兩。”
“現在沒有事,我就備些新年貨!”任煒說到“新年貨”三字,乍想起家裏的妻子兒女,心裏一疼,忙又笑的說著:“買多了,現在天冷又不壞。”
白三廚提出一壇酒,篩著在火上燉,說著:“廳內火鍋,已經備了,請入座。”
進去一看,果裏麵木炭劈啪響,火鍋湯沸騰,用的是雞皮酸筍湯,已浸上了肚片,牛肉、丸子……香氣四溢。
就在幾人坐下時,一輛牛車停在門外,這牛車華貴,簾是綢布帶花紋,一個嬤嬤下來敲門。
“這時還有誰來?”裴子雲一怔,任煒就說:“我去看看。”
當下出去把門打開,見著這氣派就一怔,嬤嬤行禮:“我家主人想要請著裴解元去一聚。”
“你家主人是?”任煒問著。
聽著這話,嬤嬤說:“是長公主殿下。”
任煒隻覺得一驚,匆匆入內報告,裴子雲丟了筷子一歎:“這安心的酒菜又吃不成了,得,你們一起用吧,我出去下。”
說著,換了衣,腰掛著一根蕭,銀白鑲玉腰帶出去,嬤嬤見了眼一亮,連忙迎了上去:“裴解元,長公主有請,有急事。”
裴子雲心裏有數,隨著上車,牛車內擺著一個香爐,香爐檀香點著,一些香煙飄起。
坐墊柔軟,嬤嬤在側恭候聽從差遣,車夫拿著鞭子甩在空中,牛車就向前行駛而去。
長公主府
牛車停下,裴子雲下車,嬤嬤在前引著:“解元公,請隨我來。”
一路向前,周圍侍衛和丫鬟見著都行禮,一路抵達一處偏殿,才進入就聞著一股淡淡的清香,裴子雲目光略微一掃,偏殿中四周點著火爐,長公主坐著,似乎在沉思。
“長公主。”裴子雲一躬。
長公主擺了擺手,說:“坐。”
裴子雲上前坐在一側,就見著長公主沉吟下,說著:“你可知,我召你來,所為了何事?”
裴子雲一怔:“想必是為了錦嬪之事。”
“是,錦嬪之事,太子進了宮,又有人告密,說是香囊裏放入藥丸,陛下當場命人搜著,卻沒有搜著。”
“太子免冠謝罪,當場涕淚而下,說自己進宮都有記錄,錦嬪出行也有範疇,請皇上調查清楚,還個清白。”
“皇上震怒,當場杖死告密的人。”
“太子回府,派人一一盤查伺候的人,誰把藥丸偷偷放入香囊,太子府內,已風聲鶴唳。”長公主這樣說著,悵悵歎了聲。
太子身側混入了這樣暗間實在令人震怖,要是換成毒藥,又或者刺殺呢?
清查身側也是應當。
裴子雲聽了,若有所悟。
長公主色掃了一眼,問:“你有什麼意見?”
裴子雲站了起來,踱了幾步,先問著:“長公主原本不直接介入璐王和太子之爭,怎麼今天就不一樣了?”
“哼,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既出了內奸,我自也泄了底,哪能再左右逢源?”長公主說話坦率,白了一眼:“你有什麼想法,直接說吧!”
裴子雲臉上毫無表情:“看這情況,聖心怕是二可之間,看來以前璐王積累下來的情分不小。”
“小人告密太子與錦嬪有染,真的愛護太子,區區一個嬪,何因此而傷國儲?立刻就找理由斃了小人,甚至錦嬪,就什麼都沒有事了。”
“現在請太子自辯,就是存了某種拂拭之心。”
這話說的赤裸,長公主不由臉色一沉,見裴子雲又徐徐說:“皇上搜不出藥丸,就打死小人,隻能說是中規中矩。”
“呼,你這樣一說,我心中明亮了許多!”長公主將書卷輕輕放在了一側,拂了青絲到耳根。
“我們必須去掉陛下遲疑,不然恐怕久則生變。”裴子雲斂去笑容。
“哦?我們如何去做。”長公主蹙眉問著。
“長公主,太子是儲君,儲君最要緊的是水德——上善若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這不爭並不是說真不爭,而是太子已具有天下僅次於皇帝的名分和地位,再爭,豈不是與皇上爭?”
“許多事璐王可以幹,太子卻不可以幹。”
“故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但是有些事,卻不得不爭,故太子就必須在可爭之處把握——那就是爭個人和家庭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