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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是屬於我的劇。
可我的人生卻不屬於表演。
所有的掙紮都是破碎前的無望,所有的痛苦都因為距離自己的夢想太近又太遠。
所以一扇大門幹脆徹底地關上,老人匆匆回國,去見自己侄兒的最後一麵。
那個老人,就是沒有了一條腿的池秀蘭。
君王的手鬆開了,執筆者直直地摔落在了地上,一聲巨響,台下的人想要衝上來,卻看見跌坐在地上的人是笑著的。
“我所追求的東西一直就在我的手裏,所以生命的終結讓我無所畏懼。您卻在害怕,您害怕曆史,您害怕現實,可是現實就是您曾經做過的一切所留下的結果,終究,您害怕的是過去的自己,還是您那顆殘暴又虛榮的心?”
坐在地上的人並沒有站起來,她的腿一動不動,隻有手握緊了自己的筆。
“你不怕我剁掉你的手麼?”
“我還有另一隻手。”
“我剁掉你兩隻手!”
“我還有腳。”
“我剁掉你的手和腳,我把你的嘴也縫起來,我讓你像一條蠕蟲一樣在地上匍匐。”
站立著的是君王,他那麼高大,坐在他腳邊的是執筆者,她那麼瘦弱。
可是短短的對話,執筆者的聲音沒有一絲慌亂,君王的語氣卻讓人聽出了色厲內荏。
執筆者又笑了,這次她笑得很燦爛,就像是一個神像揭開了麵紗,又或許是一條即將畫好的龍被點上了眼睛。
在她的笑容裏,君王的臉色頹敗了。
“我還有我的心啊,它在跳,就是記錄我對曆史的忠貞,它停止,就是我靈魂堅守成了雕像。”
馬天舒教授還想繼續,台下已經響起了掌聲,他們的這場戲應該結束了。
兩個年輕人跳上舞台把池遲扶了起來,還沒等池遲站穩,宮行書已經從後麵架起她的雙臂。
“怎麼回事兒,要摔也不用摔的這麼逼真吧?”
池遲眨了眨眼睛,一隻手掙脫了別人的束縛慢慢地摸向自己的腿。
都還在。
她長出了一口氣,才慢慢站直了身子。
“嚇到你們了?我隻是覺得這樣的畫麵構圖更有意思。”
女孩兒的臉轉瞬間就掛上了笑容,沒人知道她剛剛想了什麼。
宮行書鬆開她的手臂抱胸而立懶洋洋地說:“就讓你試著一場戲玩一下你就連畫麵構圖都考慮上了?”
“職業病吧。”歪頭看了宮行書一眼,池遲的臉上依然帶著笑。
“小池遲啊,你這段演的真不錯!”馬天舒教授走過來拍拍池遲的肩膀,臉上滿是讚歎,一邊誇人他一邊用手絹擦著自己額頭上的汗,“你看,和你演戲太過癮,我這一頭汗都出來了。”
“是這個劇本寫得好。”
池遲這場戲沒什麼肢體動作不像馬天舒要一圈一圈地走位,看起來也沒出什麼汗。
她把拳頭攥了一下,擼掉了筆上麵的水漬才把它交給了劇團的工作人員,她的雙手全是汗水,可她並不想讓任何人注意到這一點。
“劇本再好也是辛亦鬆老師的劇本。”宮行書在一旁涼涼地說。
辛亦鬆就是這場《筆上花》話劇裏真正的男主角,那個執筆者的扮演者。
他的話讓想要繼續誇獎池遲的馬天舒一時沉默了。
對啊,這場話劇裏目前沒有適合池遲的角色。
最適合池遲的就是這個主角的形象,可是……其一,他們就沒想過主角是個女的,其二,話劇馬上就要公演,辛亦鬆是紅星的台柱子,他的那種能夠讓人心潮澎湃的感覺是不如池遲,可是演得也很好,換掉是絕對不可能也不顯現實的。
那麼,讓池遲演一個配角的形象麼?
“老馬,你們這什麼時候結束?我還得跟池遲談談我明年電影的事兒,我等了一年才讓爭取到她來當我的女主角,好多事兒我得多問問她。”
宮行書狀似無心,卻打碎了馬天舒心裏最後的那點期盼。
也提醒了雖然現在看起來很正常其實有些神遊物外的池遲。
她現在還不能一頭紮進話劇裏,對於劇團來說成本太高,對於池遲來說,成本也太高了。
“太可惜了,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劇本啊。”對於自己不能真正出演《筆上花》池遲一臉遺憾,剛剛她很想說,要是馬天舒願意讓她演,她可以無償在劇團工作,可是看見馬教授嘴裏說的是主角的性別問題,她的心就涼了。
其實執筆者這個角色本就是一個符號,是男是女都沒有關係,可惜現在忠貞正義的多是男性,象征著墮落和欲念的多是女性。
走在她旁邊和她一起離開紅星劇院的宮行書哼了一聲:
“壓根就沒想過讓你演主角,就是客串再當個噱頭,馬天舒腦子裏想一出是一出,你呀,先過過癮就行了。”
眯一下眼睛想想剛剛在表演又仿佛在燃燒的池遲,宮行書呲牙笑了一下。
池遲像是一陣旋風來了又走,好幾個劇組的年輕人想起來自己忘了跟池遲要簽名,心裏頓時一陣懊悔。
馬天舒目送宮行書和池遲離開之後轉身看見了舞台的桌子上那本合上的劇本。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池遲似乎全程沒有看台本子,就已經把大段的台詞表演到了這個地步。
一陣懊悔啊,又一陣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