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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睡著(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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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其實顧惜的事情現在根本還到不了起訴的地步。”

池遲的話是對顧惜說的,自然也是對在場和不在場的所有人說的,她簡短的話就像是夏日的午後,原本還覺得曬得人心口發悶,突然就成了遮天蔽地的一場大雨,風來了,雲也來了,風雨雷電護住了顧惜那將要融化的小小一團,把在場的一些人震得心尖兒上打著顫。

於是有記者出言緩和池遲的情緒,雖然她也根本看不出來池遲到底有沒有激動。

一頭白發眼底發青的的女孩兒看起來很平靜,她抬眼看了一下那個記者,忽而笑了。

“原來還沒到起訴的地步?看那麼多人恨不得她現在就死的樣子我還以為她至少得在牢裏蹲個幾十年呢。

我都已經想好了,我得在監獄外頭不遠的地方開個飯館兒,到時候有人成群結隊地來看昔日的影後如何在牢房裏落魄,得把他們想罵的話當麵罵出來才過癮。

這樣還能提供一個歇腳的地方多賺點錢兒,等顧惜出來也能買套破房子給她養老。

敢情兒,是我想多了?”

想多了,什麼想多了?究竟是誰想多了?

是這位目光一掃就仿佛看透了在場所有人心思的大明星、大影後,還是那些將齷齪藏於刀筆之下鍵盤之後還非要給自己冠上一個冠冕堂皇帽子的人?

“有錯,認錯,改錯,道德的事情歸道德,法律的事情歸法律,看客的事情……自然也歸看客。”

此時在一旁的於緣確認了車已經到了外麵,就立刻護著池遲往外走。

記者們想要跟上去,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話讓他們追趕的熱情不那麼積極了。

“她家在京城現在回國直奔滬市肯定是要去找顧惜啊。”

對啊,池遲和顧惜在一起說了什麼幹了什麼可比她們中的任何一人的單獨接受采訪有意思多了。

先是藏起了陳方的護照,讓她沒辦法阻止自己回來,接著又找了封爍讓他幫忙拖住竇寶佳,現在池遲坐的車還是事先聯係了熊貓集團的袁經理借來的。除了車,他還很貼心地借給了池遲十來個保鏢。

於緣頂替了熊貓那邊派來的司機自己開車……有外人在她怕池遲不肯好好休息。

“開車還要一個多小時呢,你先睡一會兒。”

透過後視鏡看著池遲的臉色,於緣這麼說道。

先是忙碌了一天的工作然後緊急回國在天上飛了十幾個小時,身為助理她很擔心池遲的身體支撐不住。

“沒事。”

嘴上說得輕鬆,池遲還是慢慢閉上了眼睛。

晚上九點的滬市車水馬龍,哪怕天上飄著薄雪,也攔不住人們的來去匆匆,陌生的氣息充斥著這輛陌生的車子,不知道為什麼,池遲隻覺得自己睡不著,她的心裏有點沉,也有點悶。

“我記得,上飛機之前你還問過我那個故事吧。”

她的聲音輕緩又有點飄忽,於緣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她說的到底是什麼。

那個故事,她還記得。

夢想,橫亙了一個女人的十六歲到四十歲。

“你還想聽麼?”

“……想,可是你應該好好休息。”

“其實,我更應該老老實實待在國外別回來,像很多人希望得那樣……但是我不喜歡應該,我喜歡‘我想’、‘我要’、‘我能’。”

池遲閉著眼睛,嘴微微撅著,像是一個在撒嬌的女孩兒,可是她想要的,她想說的,她人生印記中最鮮明的部分,正在一點點地展露出來。

池謹文曾經好奇池秀蘭為什麼說池謹音很像她,明明池謹音總是幼稚又任性,和他完美無缺的奶奶截然不同。

可他不知道,他的奶奶之所以如此的“完美”,因為她本質上就是一個最任性的人,隻不過沒有人能放縱她的任性,所以她就任性地把自己變成了一個不停扮演、不斷追求的家夥。

……

“池遲要過來麼?”

會場裏的記者們在確認這個消息的準確性,也沒忘了繼續給顧惜拍照。

她剛剛哭了,在池遲對她隔空喊話的時候。

眼淚就那麼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還有大把的鼻涕。

哭的真難看。

顧惜自己知道自己哭起來很醜、很醜。

她每次拍戲的時候都要對著鏡子練很久的哭戲,因為她真正哭起來的時候五官都會皺成一團,人們能看見她額角的青筋,還有她並不完美的臉部肌肉走向。

就像幾分鍾之前那樣。

“堂堂正正地活著”簡簡單單地七個字其實就是她真正想要追求的東西,她這輩子把什麼都賣了之後反而發現自己最想要的東西隻是這麼……廉價。

卻在她的心裏被反複琢磨成了珍寶。

顧惜的哭突如其來,她的哭泣停下來也是戛然而止。

人們們還沒從她突然爆發的嚎啕中回過神來,她已經借著手機的屏幕來看自己的妝花了沒有。

其實哪裏還有什麼妝容,從她進入這個會場到現在已經整整四個小時,閃光燈的亮度和熱度讓她臉上的皮膚都變得幹緊,人們需要她的回答,所以她的嘴也幹裂掉妝,更不用說她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裏把自己折騰成了什麼樣子,現在臉上的細斑、鼻子上的黑頭還有額角的細紋都已經遮掩不住了。

一向光彩奪目,永遠在發光的顧惜看著黑漆漆的屏幕上黑漆漆的自己,愣了兩秒,直接打開了手機。

有人以為她會給什麼人打電話,或者能趁機看一眼她的聯絡人都有誰,沒想到她居然打開了一個手機遊戲玩了起來。

“顧惜,你在接受采訪,玩遊戲不好吧?”

一邊玩遊戲,一邊用紙巾清掉自己眼睛周圍的糊妝,顧惜的姿態真正放鬆了下來,麵對這種指責意味的話,她眼皮都不抬一下。

“該說的能說的我都說了,你們愛信不信。”

手機屏幕上,紅色的小蛇一點點變長。

……

“四十多歲快五十歲的那個女人終於退休了,在她退休的第五天,她興致勃勃地參加了一場電影的選角,負責選角的同誌都誇她演得有靈氣,一場戲,給她的錢也就剛夠她吃兩頓肉,那時候的她已經成了一個全省都有名的建築商了,卻還是為那即將到手的兩頓肉錢高興。”

池遲睜開了眼睛,看著矮矮的車頂,她的思維陷入了短暫的回憶中。

回憶……就像是打開了一本自己暌違已久的書,你曾經找尋過它,可它怨恨你的遺忘,靜靜地躲藏在角落裏,等著你有一天都忘記了這本書是什麼名字,隻記得曾經在其中看見的一句話、一個片段、一個書中美人,那時候你會想起自己曾經看過一本很棒的書,讓你痛過或笑過,每一份對它的追索都帶著被時間美化後的美好。

可是有一天你把書真的找到了,打開了,才發現笑或者淚都隻是很稀少的一部分,更多的,是一條長長的軌跡,從一個意想不到的開頭,通往一個意想不到的結尾。

轉頭看看車窗外麵的流光溢彩,池遲的眼睛裏帶著一種奇異的神采。

那是一部現實題材的電影,需要一個有氣質的四十歲女人去跟主角說兩句話,現在,人們管那種角色叫跑龍套的,可是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有可能接觸到電影的拍攝,她的興奮和激動,在幾十年後都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那份感覺,就像是一本書裏的小□□,瞬間點亮了前麵漫長的等待時光,幾十年間一切的發展,好像瞬間就有了意義。

“得到了角色回家的路上,她順道去幼兒園接了自己的侄孫子,跟那個她捧在手心小孩子說‘今天奶奶特別高興,奶奶給你做好吃的’……也就在那段路上,她出了車禍,失去了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