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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除夕隻有幾日的時間,他們要是現在啟程上路,或許在除夕當天還能趕回錦縣。可現在郭林等都身負重傷,雪後的山路亦難行走。隻怕這個除夕要在檀縣度過了。
鳳染醒來後,孩子被隋禦放回她的身邊。她側臥著喂他喝下羊奶,見他吃飽喝足後安然入睡。她伸出纖指去撫摸他的小臉,甚至還放到他的鼻下試探鼻息。
隋禦跪伏在炕沿兒邊上,喉間隱忍地滑動著,“他很好,他不會有事了。”
“當初我們的選擇是不是錯的?”鳳染淚盈於睫,“是不是避在錦縣裏過桃花源般的生活,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一切?”
“染染。”
隋禦知道寧梧的死對鳳染打擊很大,但常澎、乃至那些家將的性命也讓他痛心不已。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避世的結果隻會比現在更加糟糕。正常人沒有喜歡殺戮的,更沒有人會把殺人當成愛好。
可這個世道早就變了,隋禦要做的就是親手終結這些殺戮,統一四方,還黎民百姓一個海清河晏的天下。
他疼惜地撫摸她的臉頰,說:“雒都一別,我追悔莫及。”
鳳染這才抬手去撕打隋禦,這幾個月所遭受的一切在這一刻完全爆發出來。被鳳染捶了無數下的胸膛僅僅有點泛紅,他拾過她的手對準自己的臉,道:“往這兒打。”
鳳染神色淒怨地打了他十幾個嘴巴,終是倒在他的懷中失聲痛哭。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隋禦撫慰說,“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絕不再和你們母子分開一步。”
鳳染抽泣道:“慣會騙人,你上戰場殺敵,難不成還要抱著我兒子?”
“兒子叫什麼名字?”隋禦扶著鳳染重新躺回去,“娘子幫他取好了沒有?”
“隋器……當然是希望他終成大器。”鳳染喃喃地說,“二兒子就叫他隋宥吧,希望他能恩宥這個世間。”
“好,聽娘子的。”
“你,不打算改姓?”
“姓鬆麼?”
鳳染頷首,道:“塵哥做了東野國主,你和阜郡鬆氏的淵源也公之於眾,真的不打算改回去嗎?”
“不了。”隋禦眸色微沉,“叫什麼都改變不了鬆燭是我父親的事實。”
“隨你。”她撫摸身側的孩子,“若郭林傷勢能走動,咱們還是回錦縣吧。我想帶寧梧和金生回侯府過年。”
“你這月子坐的支離破碎。”隋禦憐惜道,“以後這身子骨可該怎麼辦哪?”
“不生了。我有大器和小宥兩個兒子,挺好的。”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難不成我隻在乎你能不能生孩子?我在乎的是你本身啊,我的娘子!”
郭林那頭也強烈要求回錦縣過年,兩廂一拍即合,在雪停之後的一個清晨,他們一行人再次整裝出發,這一次是真的回家了。
戰死在這裏的眾多家將,範星舒都將他們好好埋葬,待回到侯府以後,侯府會竭盡所能撫恤他們的親人。
隻有常澎和寧梧的屍身被他們帶回錦縣,要不是這時候天氣寒冷氣溫極低,屍身不宜腐壞,哪裏能將他們倆帶回去呢?
郭林基本上就是和寧梧的屍體待了一路。他是看的麻木了才不再掉淚。即使為寧梧整理過遺容,她的那些傷處仍不忍直視。
鳳染亦是見一次崩潰一次,太多煎熬的歲月都是寧梧陪她一起闖過來。
說好了等回到錦縣就給她和郭林辦喜事呢,鳳染要陪給她好多嫁妝,要讓她風風光光地出嫁。再不會有那樣一個沉默寡言的女子,為自己無怨無悔地做任何事。
還有常澎……要鳳染回去怎麼跟芸兒交代?她的金哥兒就這麼死在了外麵。芸兒才多大年紀,為什麼要讓她承受這種痛苦。
在隋禦一行人臨走前,村民自發出來相送。隋禦看向那些窮苦的少年郎們,終於啟齒道:“想當兵的,過了年去錦縣建晟侯府找我。”之後又要範星舒掏出一包銀子送給他們,當做是去往錦縣的路費。
少年郎們像是找到了希望,各個興高采烈,但隋禦不忘給他們潑下涼水,再道:“可你們要知道跟了我意味著什麼,那些墳或許就是你們的歸宿。”
少年郎們卻不甚在意,因為他們聽說盛州今年都沒怎麼向雒都繳稅,整個州全力以赴供給錦縣邊軍,反而沒有餓死人的事件發生。
他們還聽說錦縣的鹽場在三國交戰的情況下都沒有停產,還在源源不斷地供給東邊這幾個州城。
他們甚至聽說東野為了感謝錦縣邊軍出兵,私下向北黎這邊送來許多糧食、貂皮、人參……
北黎王朝已快要分崩離析,連村中婦孺都了然這個事實。活不下去就得尋找出路,他們認定跟隨隋禦可以看到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