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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真假傅禹航(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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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是一口帶了一些異鄉口音的北京話。

“嗯,我……是中國人……”

秦芳薇輕輕咬了咬唇,無比貪婪地望著那張臉孔,心頭翻騰著一個個無法解開的疑惑,最後望了一眼藤椅邊上的那把輪椅。

“他們很少放中國人進來。你是誰?我怎麼覺得你有點眼熟?”

老者將手上的白棋放到了棋罐裏,靠在椅背上,再次細細端詳她。

“我……我姓秦,雙名芳薇,芳草的芳,紫薇的薇……”

不知道該怎麼說明自己的身份,她隻能用這樣一種最簡單明了的方式自我介紹,而後眼睛一眨不眨地關注著他的反應。

果然,這話一出,老者抓著扶手的大掌上的青筋一下就暴突了起來,那雙如鷹眼般的眸子立馬就迸射出了銳利的精光,唇瓣是微顫的,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你……你說什麼?你叫什麼?你父親是誰?”

“我叫秦芳薇,養父秦牧,生父歐陽彥……”

一字一句的回答,竟生生逼紅了那老者的眼。

是的,那雙有神的眼睛眨眼間就紅透了。

“芳薇?”他喃喃自語著,想笑,又想哭,眼神透著幾絲戒備,“你怎麼讓我相信你就是芳薇?”

身陷險境這麼多年,想讓他相信一個人,需要自我證明。

“薇薇,我的女兒,若你見到這封信,恐怕為父早已不在人世。若為父平安歸來,必會將信取回;若未歸,那必然早已魂歸大地……”

一字不差,她將歐陽彥當年留給她的遺書背了兩句。

老者靜靜聽完,眼底的淚水滾滾落下,終可以相信眼前之人了:“怪不得這麼眼熟,怪不得……你長得真像你媽媽啊,漂亮、嫻靜,聲音也好聽……你……你可知道我是誰?”說到最後,他指著自己詢問起來。

“知道。”秦芳薇緩緩走過去,神情激動,“我見過您年輕時的照片。就在不久之前,我養父過世之後,在他的遺物當中,我知道了您的存在,才明白原來我有兩個父親。養我的是一個兢兢業業、授業解惑的師長,生我的則是一個為了國家的緝毒事業奉獻了一生的軍人……至今那位軍人因為某些人的陷害還身陷敵營。那位軍人,就是您吧……”

她的淚水簌簌落下,是喜極而泣。

適時,一雙滿是疤痕、顯得蒼老的大手衝她伸了過來。這隻手,曾在她才幾個月大時抱過她,卻在後來的二十幾年時光當中缺失了,沒有在她蹣跚學步時牽她的手教她行走,也沒有在她讀書時抱起她送她上學,讓她感受到最基本的父女親情,直到今天,她才算真正感受到了他的力量。

是的,當她將手交過去時,她感受到了一股力量,而這股力量牽引著她往他那邊走,往地上蹲去,而後另一隻手輕輕撫上了她的短發,一抹欣慰的笑掛在了他臉上。

“我女兒長得真好看,爸爸終於見到你了。薇薇,對不起啊,這麼多年了,沒有守護在你身邊,沒有陪著你長大。在你最需要爸爸的時候,爸爸離開了你,沒有盡到做爸爸的責任。薇薇……”

他說不下去了,在眼淚滾落之前,一把將這個如今已長大成人的女兒緊緊地擁抱住了。

秦芳薇用手環住他的腰,那寬闊卻又顯瘦削的胸膛是那麼讓人心酸。如果二十五年前父親完美完成任務,那麼她就會有一個完整而幸福的家,可偏偏沒有,一場人禍令她父母夫妻離散,又令她和父母骨肉分離。

“爸,想不到我還能見到您……”

她嗓音喑啞,眼淚肆意地落下,腦海裏閃過一個想法:那個羅玎璫還真的能預知未來,竟真的瞧見了她和父親的重逢,真是一個神奇的存在啊……

乍見的歡喜讓他們彼此的情緒都劇烈起伏,激動過後就是互訴境遇。

秦芳薇這才知道父親當年是被井田元渚的舅舅給扣為了人質,那漫長的十幾年裏,他幾番逃跑,幾番被抓,幾番被人打得死去活來,幾番想一死了之,最後幾番忍耐,才熬到了後來被井田元渚給救了出來。

落到井田元渚手上之後,他並沒有被放走,而是繼續被囚禁,唯一的不同是,待遇不一樣了。

之前,他過的是豬狗不如的日子;之後,他被敬為上賓,除了不能自由走動,不能和外界打電話,不能上網……他的居住地會經常變動,無論到哪裏,他過的都是與世隔絕的日子……

“井田元渚為什麼會如此禮遇您?”

這讓她困惑。

“我曾是他的導師,亦是他的朋友。當年,我原本可以勸他走上正途的,可惜中間出了意外。”

思及這些,歐陽彥臉上不免露出了苦笑。

“爸,不久之前,您是不是去過雲南,還讓一個小姑娘往尚市送信……”

“嗯,去過,也的確在機緣巧合之下遇上了一個小姑娘。你會出現在這裏,是那小姑娘把信送到了,還是出了別的事?”

說完自己的近況後,歐陽彥將關注的重點放到了秦芳薇身上。

於是,秦芳薇將自己的人生境遇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當然,有些不能說的,她自是規避了。

“想不到最後我竟連累老秦丟了性命。”

知道多年前結交的摯友已過世,歐陽彥臉上頓時露出了悲痛之色。

秦芳薇也一陣沉默,心頭漫起一片深深的苦楚與難言的哀慟。

“這麼說,你嫁人了?”

悲痛過後,他再次關切地發問。

“嗯!”

“嫁的還是一個混混?”

歐陽彥蹙眉,心下自是困惑的。好友的眼光,他是知道的,所以老秦怎麼可能將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嫁給混混,這事真是夠稀罕啊……

對於這事,現在秦芳薇是沒法解釋的,隻得點頭:“嗯……”

“你為了他來冒險,他卻出賣了你?”

歐陽彥咀嚼著這句話,心裏覺得有點奇怪:女兒喜歡上那個混混了,為什麼?那個混混憑什麼讓他女兒喜歡上?女兒又是為了什麼不顧一切地來救人?僅僅因為男女之情?那個家夥背叛了女兒,但女兒提到他時並不憤怒,而這又是因為什麼?

問題真是太多太多了。

“嗯!”

“不生氣?”

“現在生氣好像沒什麼用……至少,我因禍得福,見到爸爸您了不是嗎?”

歐陽彥看著她,半晌後一笑,心下已明白了一件事:這丫頭沒有對他交底呢……

而她保留的那部分,想來是傅禹航攻下她的心的最重要的原因,既然不可說,那他就不問了,轉開了話題:“這麼說,你見過奶奶了?我還多了一個兒子?”

從小沒有過一個完整的家的歐陽彥,在經曆了幾十年的囚禁生涯之後,見到了女兒,又聽說自己的母親給自己領養了個兒子,對生活本不存任何期待的心,一下好似活了過來。“家”這個字眼所散發出來的溫暖,讓他內心潛滋暗長出了一種難以言述的溫柔。

“嗯……”

秦芳薇望了望四周,目光敏銳地瞄了瞄那幾個監控攝像頭—進來時她就發現了。父親一直活在別人的監視下,這種不得自由的日子真是太悲慘了。

歐陽彥發現女兒心思敏銳,不覺一笑:“還沒去見過爺爺?”

“是。”秦芳薇點頭,望向父親的腳,“爸,您的腳還能走嗎?”

“走個幾步還行,比如說從這張藤椅走到那把輪椅,我不用人扶,自己可以做到,但是,你想讓我走出這裏,不行。之前我根本就不能走,這幾年一直在治療,才不至於徹底廢掉……”

秦芳薇聽著聽著,鼻子直發酸:當年的兵王竟落得這樣一個淒涼的下場,這當中的委屈和痛苦真是難以表述。

“別替爸難過,能看到你長成這麼一個大姑娘是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事。”

所以,曾經他經曆過的苦難,如今已不值一提了。

“爸,關於媽媽……”

她提到了這件事,猶豫要不要告訴這個命途多舛的男人。

“對不起,薇薇,爸爸沒能保護好你媽媽……”

說到自己的女人,歐陽彥的神情不自覺就黯淡了幾分,臉上浮現了痛苦之色:“你媽被他們折磨瘋了,在很長一段日子裏隻認識我。後來,我被井田救了出來,你媽卻失了蹤,井田說他找不著她……我這麼努力地活著,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去,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去將她找回來。薇薇,爸這輩子上對得起國家,下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唯獨對不起你媽媽……”

他越說越憂傷,那堅毅的臉上盡是抹不開的愧疚之色。

“爸,我見過媽媽了……她被大哥保護起來了……隻要我們出去,我就能帶你去見她……”

她湊過去,在父親耳邊低聲告知著他這個消息。

而這個意外的消息令這個年過半百的老男人眼中放射出了異樣驚喜的光芒,仿佛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一般,整個人的精神一下就抖擻起來了。

“真的?”

“真的。”

看到父親如此欣喜,她跟著歡喜了起來。

這世上有種快活,就是子女看到父母恩愛。

那是她從小就盼著的畫麵,可惜養父養母的關係不太好,所幸現在這個生了她的男人讓她感受到了另一種可以視為模版的愛情。

她想,父親應該是很愛母親的,因為他眼底的喜悅無比閃亮、耀眼。

一想到以後他們一家三口可以團聚,她的心就變得很柔軟很柔軟。生活很殘酷,卻在她麵前展現了一種不一樣的溫馨畫麵,未來可期啊!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怎麼出去。爸,你有主意嗎?”她附到父親耳邊,又低聲問了一句。

歐陽彥苦笑著瞅了瞅那些監控攝像頭:“很難。”

如果他沒有變成殘廢,或許從這裏逃出去算不得難。正是因為他的腳廢了,手也殘了,所以他才被困在了這裏。這麼多年,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出去。曾經他可以來無影,去無蹤,現在呢,他是龍困淺灘遭蝦戲。

秦芳薇想了想,又瞄了一眼桌麵,忽就笑著岔開了話題:“爸,我陪你下棋好不好?”

“你會?”

“對,我跟養父學過。”

她坐到了他對麵,一邊下棋,一邊以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麵上寫字,想用這個方法了解這裏更多的情況:爸,這裏一共有多少人?

歐陽彥瞧著女兒的警戒心如此強,心裏很是歡喜,秦牧將她教得很好啊……

他在心頭感慨了一番,一邊以右手落子,一邊以左手寫字:裏裏外外二十一人,都配槍,身手都好。

這讓她有點沮喪,思量罷,她又寫:探頭有多少?

歐陽彥:樓上樓下,每個地方都有。

秦芳薇:交班時間呢?

歐陽彥:早九晚九。

關於這個地方的情況,秦芳薇做了細細的了解,發現光靠自己的本事,她好像根本不可能帶著父親逃出去。

現在於他們來說,唯一的勝算和變數就是修敏鞠了。

可是,那家夥可能倒戈嗎?

“你怎麼和傅禹航、秦芳薇他們混到一處去了?”

彼時,修敏鞠帶修敏祺坐進了監控室,正目光灼灼地望著麵前那一個個屏幕,一場父女相認的大戲就在他麵前上演了,畫麵看著有點感人。

他不禁恍惚了一下。

修敏祺沒理會他,瞄了一圈坐在邊上的其他人,不答,用下巴指了指周圍,隻道:“你有權限讓他們出去嗎?我們單獨談談。要是沒有,我把他們打出去……”

那語氣、那坐姿都帶著一股邪氣,哪怕身陷危險之境,他的態度依舊沒半分改變。

“愛打架的臭毛病怎麼一成不變?”

修敏鞠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直搖頭,示意身邊的其他人出去。

待人都出去了,他想到什麼似的強調了一句:“對了,如果你想讓我放你出去,我們就免談了……”

“不用你放,就想問問,你覺得毒品這一行,你能混到老嗎?”

修敏祺在桌麵上找到了一把指甲刀,蹺起二郞腿,懶懶地磨起了指甲,兩兄弟就像在閑話家常。

“我沒碰毒品,我隻管他公司內部的事。”修敏鞠糾正道。

“你這是在自欺欺人。”修敏祺撇撇嘴,態度極其冷靜地罵了過去,“這輩子你幹的髒事也夠多的了。修敏鞠,你打算在這條路上一路走到底,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心不死是不是?”

修敏鞠不以為然,在電腦椅上轉著身子,攤開雙手道:“不好嗎?有錢,有女人,我什麼樣的好日子都享受過了……像你這樣回去做修家的乖乖子孫,結果呢?修家的人有善待你嗎?在你眼裏,我是壞人,你是好人。可在我眼裏,我寧願做壞人,也絕不做好人。哦,忘了告訴你,修家的人其實也是沾過毒品的,他們的錢也幹淨不到哪裏去……”

這家夥根本就不覺得自己走的路有什麼錯。

修敏祺倒是一點也不覺得意外,關於修家曾經涉毒的事,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說真的,從有思想開始,他就恥於成為修家人,可偏偏他沒法像哥哥那樣叛逆到什麼也不管不顧。

因為,盼望兩個兒子認祖歸宗是他們母親臨終時唯一的心願。

哥哥讓母親失望了,他不能再離經叛道,讓母親死後都不得安寧。

“十六歲以後,我就沒用過修家的錢。”修敏祺將長指甲修得很好看,在燈光下細看著,“我沒認為自己是好人,我隻希望哥哥你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

“堂堂正正?”修敏鞠咬著這個詞,隻覺好笑,“對不起,像你這樣所謂堂堂正正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站在山巔之上,俯看眾生。大Boss答應過我,會讓我成為修家唯一的當家人。本來我是想讓你繼承修家的家業,這是修家欠我們的,既然你不想要,那就隻能我出馬了……”

那樣大的野心,令修敏祺覺得自己和這個哥哥還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長長唏噓一聲後,他才冷笑著又說了一句:“恐怕井田元渚自己也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你還在那裏異想天開……修敏鞠,你什麼時候才能清醒過來?”

怒其不爭,他一把將手上的修甲刀給扔了過去,卻被他哥穩穩接住,同時,他哥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你覺得我老板會倒?你們那邊到底拿住了什麼證據,讓你在這裏大放厥詞?”

修敏鞠很鄭重地考慮起這個問題來:“傅禹航拿給Boss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我隻是客串的。他們的事,我不想了解,也沒興趣了解。”修敏祺的興趣不在這裏,他直接把話題轉開,“問一個很敏感的問題,如果秦芳薇不理會你們的威脅,傅禹航會死嗎?”

“那要看大Boss怎麼安排他的行程,如果解除了他的任務,估計暫時不會弄死他;但如果按原計劃讓他去出任務,他十有八九會死……”

修敏鞠看到視頻裏那對父女耳語起來,不由得將畫麵放大,將聲音調到最大,可惜還是沒能聽到他們說了什麼。

“出什麼任務?”

“帶貨到美國。這次帶貨出去的那三個全死在那邊了。要不是這個女人突然回國,突然開了機,傅禹航就該是其中之一。隻要去了,他本事再大,恐怕也難從槍林彈雨當中逃脫出來……因為那個任務,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修敏祺聽著,不覺露出了深思之色。

中午秦芳薇和歐陽彥共進了午餐,午後她陪父親下棋。這樣的時光,於她來說實屬難能可貴。雖然他們身在敵營,不能盡興地交流,但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快。

親情這種東西,淡的時候可以很淡,有時血濃於水隻是一種存在於理論中的說法;但有時它又可以很濃烈,即便分開幾十年,相見時也可以相談甚歡,是不是第一次見麵似乎變得微不足道。

感情這種東西,深不深刻,和人的感受力,以及潛在的開發力分不開。

而她,一直就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隻要觸動了她的情弦,她就會以真心相待……

入睡前,秦芳薇的眼皮狠狠跳了起來,總覺得晚上會有什麼大事發生。她去見修敏祺,敲門後他來開門,手上把玩著一個用蠻力掰下來的監控探頭。

“你覺得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我們能不能突圍?”

她的皮下裝了定位裝置,所以歐陽故他們應該可以第一時間找到他們所在的位置。

現在的情況是,她沒辦法聯係上他們。這裏的人不用手機,隻用對講機,這裏也沒有網絡,她根本沒辦法跟外麵聯係。

“不帶上你那個殘廢老爸,就我們兩個,或許可以一試,反之,完全不可能……”

“你一個人可以對付幾個?”

她在考慮他們有沒有可能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逃出去。

“不知道,沒過過招,誰知道他們身手怎麼樣……”

可不是嗎!

“難道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秦芳薇有點不甘心,想了想又道,“或許我們可以試試這個辦法—把修敏鞠拿下。”

“他不是這裏可以下決定性命令的人。我剛剛試探過,這邊在看管歐陽彥這件事上設有主要責任人,修敏鞠隻是奉命將我們帶過來,他在這裏出入自由,但是權限有限……”

修敏祺也深入地想過這個辦法,但這是行不通的。

“那誰是這裏的主要責任人?你問出來了嗎?”

“有三個人輪流負責,但他們具體是哪三個,我沒辦法分辨出來,修敏鞠不肯說。在如此情況下,你覺得我們倆能將三個人一起拿下嗎?”

這的確不太可能。

她沉沉吐氣,心裏煩得要死,胃口也差得要死。剛剛吃晚飯時,她聞到了一種怪味,差點就吐了,後來就沒吃什麼東西,一直反胃。

“秦芳薇,你的臉色很差,還是先回房休息一下。如果有事,我會去找你。”

修敏祺細心地發現這個女人的臉色也不知怎麼就變得奇差,有點擔憂她在這種時刻病倒,那麼營救行動就越發困難……

秦芳薇摸了摸自己的臉孔,想到這兩天睡得不好,也難怪會麵色難看,就回了房。

隻是她哪睡得著,輾轉難眠,既因為當前的情況有點緊張,更因為身上穿著的衣服有點緊,讓她覺得不太舒服—睡衣倒是有的,但她沒換,就怕晚上有突發狀況發生。他們這邊的人,肯定不會放過晚上救人這個最佳時機的……

半夜時分,果然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她警覺地跳下床去開門,卻看到修敏祺手上多了兩把槍,站在一團漆黑當中問道:“會使槍嗎?”

“會……”

他應聲扔了一把槍過來,秦芳薇接住一看,是一把衝鋒槍,很沉。

拿到槍後,她的第一個反應是檢查彈藥,而後裝彈,手法熟練。

“嘖,看樣子練過!”

“嗯,特訓過三個月。”

“就是你失蹤的那三個月?”

“嗯。”

“這樣我倒是放心不少。走了,先去救你家老頭子。”走了一步,修敏祺又回過頭,“對著活人,你敢開槍嗎?”

“放心,我會開槍的。”

這是一場你死我亡的戰鬥,不是遊戲,所以,我不會心軟的。她這麼對自己說。

“嗯,希望吧!”他壓低了聲音。

秦芳薇瞧著他,心下一陣驚悚。聽他那語氣,難道他殺過人嗎?

“這邊都有監控,我們這樣去救人,你確定沒事?”她衝角落裏的監控探頭瞄了瞄,有亮點在閃,說明它們正處在正常工作當中,“還有,就我們兩個,這樣行動是不是太冒險了?”

“先回答你第二個問題,你皮下的那個定位裝置,如果我猜得沒錯,是英國一名黑客自己研製的,當它被植入身體之後,這就意味著那名黑客也參與了這次行動。

“雖然我不知道那名黑客怎麼會攪進這次行動,但是我知道一件事,那家夥喜歡在每天晚上十一點半行動,每一次都會用半小時來完成任務……現在是十一點三十五分,行動已經開始了。

“再回答你第一個問題,剛剛我已經試過了,撂倒了兩個泰國佬,他們那邊卻沒有任何反應,可見這邊的保安係統已經被那個黑客給接管了……”

這個解釋讓秦芳薇咂舌不已,想不到那個小小的不起眼的定位裝置裏麵竟有這樣一個名堂。

“去四樓。”

他們住在二樓。

“嗯!”

……

四樓主臥室門口守著兩個猛男,正在玩牌,時不時笑著彼此調侃,肩上都背著槍,嘴裏都叼著煙,空氣裏盡是煙味,嗆人得很。

秦芳薇吸了一口氣,隻覺那反胃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直接過去是不行的,槍聲一響,就會把整幢別墅的敵人全給驚醒,所以他們隻能暗襲。

“我去。”

她把槍扔了回去。

這讓修敏祺有點擔憂,但她執意如此,他隻能背槍替她放起風來。其實他想攔也攔不住了。

她大大方方的,直接走了過去。

那兩個男人看到她過來,都站了起來,還用槍對準了她:“With out permission,no one shall be near here!”(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這裏。)

秦芳薇將雙手舉得高高的,努力解釋:“''t sleep,I want to chat with my dad!”(睡不著,我想和我爸爸再聊聊天。)

見她不動,那兩個美國佬用槍指著她:“Please leave,leave immediately!”(請離開,馬上離開!)

如果不是因為敵對關係,她還真想讚一讚盡職盡責的他們。

正是這個時候,一陣隱隱約約的槍聲從外麵傳來,那兩個美國佬心中一凜,抓著對講機就問了起來:“What''s the matter?”(外麵怎麼了?)

他們一個在對話,一個往樓梯口張望,都分了神,沒把注意力放在秦芳薇身上。

秦芳薇心裏算計著,那個往樓梯口去的,修敏祺應該可以解決掉,而正在對話那一個……

眼角的餘光正好瞄到那個男人的腰上別著一把瑞士軍刀,她二話沒說,撲上去一把抓到手上,未經考慮就將鋒利的刀鋒劃向了對方的頸部動脈……

這個動作,她在基地時已經練過無數遍。

製勝的第一要訣:第一時間刺其命脈。

當時她練習的時候,用的是沒有刀鋒的木刀,而鈍鈍的刀口那兒畫著一條紅線,上麵抹著紅色顏料,這樣在練習過程中可以很好地判斷出她在近身廝殺時,到底有沒有命中對方命門。

她的練習成績一直優異,而這是她第一次用真刀重複那個熟得不能再熟的動作,效果十分好。

隻是當那個前一刻還在和她說話的男人,下一刻丟了槍支,捂著汩汩冒出鮮血的頸部往地上倒時,一種巨大的恐懼淹沒了她的心神。

她……她殺人了。

這是她唯一想到的事。

不管這是好人還是壞人,她總歸是殺人了。

這一刻,惡寒感令她渾身發顫……整個人完全蒙了……

“薇薇,把槍撿起來。你殺的那個人是個大罪人,他製造過三起恐怖事件,殘害過十幾條人命。你殺他,是替亡者泄憤,是為世間除害。別自責,你沒做錯任何事……”

門陡然開了,坐在輪椅上的歐陽彥目睹了秦芳薇殺人這一幕,以及她在經曆了殺人之後,那慌了神的無措模樣,先不管她怎麼會有那麼快的身手,並且從身法來看,她絕對是接受過正規訓練的,現在他需要做的是穩住她。

殺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殺了人後心理上所產生的變化,如果不進行有效的疏導,會讓人陷入痛苦。他第一次殺人時,也曾整宿整宿睡不著,背上冷汗直流,總覺得自己是在犯罪。

後來,在部隊心理師的幫助下,他才解開了這個心結。

“爸……”

秦芳薇看著地上的血一點點地漫開,腳就軟了,哪顧得上去撿槍,叫了一聲後,隻知道往後退縮,而不知道要如何應對了。

輕鬆解決了另一個敵人的修敏祺急步奔過來,生怕秦芳薇被那個猛男挾持,想不過她竟一刀將人家的小命給取了,不覺驚愕,不過這也僅僅是幾秒鍾的事。

無視那個還在死亡線上掙紮的男人,修敏祺奪過槍就往肩上背,而那裏已經背了四把槍。

他推著秦芳薇進入歐陽彥的房間,隨後一把關上門,知道她在害怕,順帶著拍了拍她的肩,安慰了一句:“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是你做得很好……回魂吧,現在不是回味殺人滋味的時候,我們必須馬上和外麵的人聯係上,否則下一刻死掉的就有可能是我們……”

冷靜的提醒還是有點用的,秦芳薇回過了神,扔下了手上的血刀。看了一眼邊上眼神透著幾絲擔憂的歐陽彥,她強笑一下,以手狠狠地搓著衣服,澀然道:“殺人……真不是一件讓人高興得起來的事。”話中的無奈與惶恐無比明顯。

歐陽彥去取了一條濕毛巾過來,替女兒將手上的血水擦掉,發現她的手抖得特別厲害。

修敏祺關心的重點不在這裏,他將窗打開,正往外查看情況。前邊的園區好像已經開戰了,但後花園安靜得出奇,是所有火力被引到前麵去了嗎?

適時,門外麵有人“砰砰砰”急拍起門來,一聲叫罵傳進來:“修敏祺,把門打開!你要是把人給我弄走了,就等於要我的命!渾小子,開門……”

是修敏鞠在外麵急怒交加地叫嚷著。

修敏祺本來是被鎖在房裏的,窗外有防盜窗,門外又有人看守著,如此安排之後,修敏鞠這才放心去睡,結果那個不安分的家夥還是給他捅出婁子來了。

修敏祺根本沒理會他哥,反而將一個沙發挪過來,頂住了門,緊跟著打開後窗,朝樓下打量時發現窗外麵吊著一個人,年紀在五十來歲,手上拿著工具,正在切割防盜窗,沒一分鍾就把外麵那個鐵柵欄給割開了,隨後往樓下一扔,鑽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