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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第 155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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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胤此前發回來的奏報,早已到了建康。

在奏報裏,他說李穆現如今對朝廷並無實際威脅,請求準許他帶兵返還。

他解釋說,對朝廷而言,如今最大的危險,並非來自長安,而是仍占據著青州的那支鮮卑兵和西南的局勢。

青州一直就是北方政權企圖與素有建康江北門戶之稱的廣陵相峙的大本營。從前北夏時如此,如今北燕,亦是如此。慕容替在青州經營了一支效忠於他的心腹精兵,虎視眈眈。此前洛陽一役,因為李穆絕地反殺,他雖丟失了大部分的黃河以南的中原之地,但青州仍然掌握在他手中,對朝廷的威脅,並未得到徹底解決。

除了北方的青州,西南也是朝廷需要防範的重點。那裏本就鞭長莫及,胡族雜居,此前便陸續出現過多個自立的胡人政權,又有過許泌之亂,前些年,本就是靠著李穆之威才鎮壓了下去。如今李穆不在,局麵怕會再次變亂,他請求朝廷務必重視防範。

縱觀如今的局麵,與其讓他繼續留在這裏空置軍力,不如及早回兵。

這是一封很長的奏報,羅列詳細,鞭辟入裏。他的急切之情,躍然紙上。

但他卻並未如希望的那般迅速得到回應。朝廷因他這封奏報而起的爭論,已經持續了多日。

以劉惠為首的官員,並沒有因高胤的這封奏報而改變想法,仍然堅稱李穆公然背叛大虞,行徑駭人聽聞,是為朝廷最大的亂臣賊子,當立刻向天下發布公告,人人得以誅之,並責令高胤立刻執行先前朝廷下達的命令,控製長安,捉拿李穆。

比起劉惠這些人,馮衛的態度卻要緩和許多。他讚同高胤的奏報,說李穆並非朝廷如今最大的隱患。以他對李穆的了解,之所以駐軍不歸,中間應有重重誤會。他希望朝廷先暫緩對長安的譴責和壓迫,甚至毛遂自薦,願意親自去一趟長安,當麵勸說李穆,讓他向朝廷認罪,回歸朝廷。

高雍容固然需要劉惠這些人為自己搖旗呐喊,收攏人心,但她心裏清楚,像馮衛這樣能做事的人,是劉惠之流所無法比擬的。一直以來,她對馮衛便頗多倚仗。

這一次的爭辯,她起先一直沒有表態。

從她內心深處來說,她更傾向於劉惠的言論。

在高胤發來信報之前,關於洛陽一役,李穆如何滄海橫流,力挽狂瀾的消息,早已經傳回南朝,而所謂“白虎現,聖人出”和亢龍關前民眾苦苦追留他的消息,更是在民間引發了熱議。

民眾越是沸騰,對於高雍容來說,便越發成了一個噩夢。

沒有任何一個上位者,能容忍如此的局麵。

李穆是壓在她麵前的一座大山。一日不移除,她一日無法安心。倘若有法子,能將李穆除去的同時而不動搖大虞,她立刻便會毫不猶豫地動手。

而之所以遲遲不敢動手,是因為她也知道,高胤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

但是她的猶疑,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了高胤隨後送到的一封發給她的秘奏,她終於下了決心。

高胤在發給她的密奏裏,如實講述了自己和洛神會麵的經過。

他再次強調,他願以自己的人頭擔保,長安如今絕對不是朝廷需要防範的首要目標,需要防範的是榮康,務必限製他的權力。

他強調,這並不僅僅隻是來自於長安的提醒,更是自己的隱憂。

榮康本隻是個地方方伯,借許泌之亂而起勢,這幾年,對朝廷之事異常熱絡,勢力不斷地擴大。結合他從前在巴地蠶食周邊的劣跡來看,榮康絕非安分守己之人。如今朝廷局勢微妙,倘若再不對他的權力加以限製,比起李穆,他更有可能成為大虞的心腹之患。

這幾年裏,榮康的官職一直不斷地得到提拔。在李穆接走洛神,和朝廷決裂之後,高雍容便提拔他為鎮西將軍,荊州刺史,命他領兵去攻義成。無果而歸之後,他駐軍荊州,向朝廷上了一道請罪書,等待降罪。

高胤沒有想到的是,他發給高雍容的這封推心置腹的私信,非但沒有達成目的,反而令當朝太後,變得愈發疑慮,乃至惶恐不安。

她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如今竟連高胤,也被長安那邊給說動了!非但不執行自己的命令,反而開始幫著長安開脫罪名。

她原本倚仗的高氏,日後還能讓她繼續依靠嗎?

當信任開始產生裂痕,偏執和疑慮,便如同一條吐著毒信的蛇,盤在陰暗的角落,用盲目和自大的毒液浸染人心,直到徹底地蒙蔽人的雙眼。

放眼天下,她還能夠借力自保的,除了那個正在被長安詆毀離間的榮康,再也沒有第二人了。

在高雍容的眼裏,榮康本是個一心仰慕士族,想要獲得士族認可的莽夫。

李穆雖然出身低微,但好歹也是庶族。

而這個榮康,連庶族也不是,根本就是一個來自化外的蠻人。

這樣一個人,竟也敢覬覦自己的堂妹洛神,甚至不止一次,在她麵前表露出他日若是扳倒李穆,希望太後能賜婚他和洛神的意思。

高雍容從心底裏鄙視,但當麵卻從未明確拒絕過他的癡心妄想。

她需要這個蠻人對自己言聽計從。而榮康這幾年,對她一直俯首帖耳,除了上過那個叫她後來紮心的所謂“祥瑞”和沒能打下義成之外,其餘表現,令高雍容很是滿意。

而如今,長安之所以要借高胤之口提醒自己當心榮康,自然是有用心。十有八九,不過離間罷了。

這一夜,高雍容在兒子的寢宮裏,注視著他那張沉睡的麵容,被自己母子即將就要淪為孤家寡人的恐懼折磨著,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