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天過去了，蘇沐每次從那高台上往下看的時候，都能感受到腦子裏看不清的那一塊虛影越來越清晰。
那是她對於如今事情最大的質疑，那便是她自己催眠自己，讓自己必須要忘記的東西。
可是她卻忘了段星河提醒過她，唯有那一件事，是絕對不能忘得。
她竟然忘了自己是誰，這麼重要的事情，她竟然還是忘了。
蘇沐將宮女趕了出去，自己坐在梳妝鏡前遲疑了一會兒。
不過她終於是想起來了，她是誰，她應該做什麼。她竟然真的被那老宮主牽著鼻子走，一個區區巫蠱就把她搞成了這幅樣子，竟然還真的讓她對顧華景下手了……這麼一想，那能夠影響她意識的蠱，倒是有點意思，說不準還有什麼副作用。但她這會兒剛意識清醒，也算不得太明白，是怎麼被下的蠱，是什麼蠱，也記不得了。不過幸好那老宮主教她那點不怎樣的蠱術她還記得幾分，眼下她也算是有點防身的手段了。
這些日子顧華景對她說的那些濃情密語，她從毫無感受到有一點點的心動，到現在幾乎完全能理解他再說什麼，可是她完全不敢回應他。
她要怎麼回應他呢？
全屏她自己現在這個破敗不堪的樣子，要如何能有資格站在顧華景的邊上？她看著銅鏡中自己的臉，已經全沒了她從前的那副樣子。
“愛妃？”顧華景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蘇沐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對方看不見自己的，才喊了一句：“進來吧。”
顧華景推門進去，看她對著一群首飾發呆，也不知她現在的狀態如何，不敢多說，隻是說了：“怎麼還沒選好麼？”
蘇沐也不敢和他說什麼。
她能說什麼呢？說對不起，她錯了？
蘇沐不知道，她不清楚現在顧華景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態度，但是他對自己用情至深，她不知道還能用什麼樣的心情來回報他。
思前想後，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安靜的點了點頭。
顧華景走上前去，看了看桌子上的陳設：“就這個吧。”顧華景拿起了一個金釵，是她最常戴的那個，因為用的次數太多，已經有些舊了，但是最襯蘇沐的臉型，也是她最喜歡的一個。
蘇沐看著他手中的金鳳釵子，內心五味雜陳。
“不喜歡？”
“不。”蘇沐回道，“很喜歡。”
很喜歡你，很謝謝你原來一直都這麼觀察自己。
也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能回應你的期待。
蘇沐戴上了那金鳳釵子，然後就和顧華景一同出去了。
雖然禮部尚書岑瀟寒大人被顧華景找了理由留在了京城，但是這樣的祭典儀式還是要由禮部來主持的，禮部一些人，還有禁軍統領等等，一些大臣都在這晚宴上。
這晚宴也是儀式的一部分，眾人為辛勞請辭，敬酒於天地，都是一些繁瑣的玩意，比不上年終祭典那麼隆重，但也不可小覷。
顧華景舉杯，對著天地說：“今日禮畢，朕以天子之資，敬於天地，原接下來的日子，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百姓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