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手顫顫巍巍的從被子裏伸了出去，似乎要去摁床頭的呼叫鈴。
“外婆！”楚夭夭這才將自己的傷感收了起來,推開門，快步走進去將外婆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裏。
老人的手還是溫熱的，皮膚並不似年輕人的光滑，掌心之中還帶著不少堅硬的老繭，那是外婆含辛茹苦撫養她長大的標誌。
將這雙飽經風霜的手緊緊的抓住，楚夭夭才感覺到真實，才真切的感覺到自己的雙腳，是切切實實站在這世間的。
“夭夭？”外婆看著楚夭夭，有些難以置信的開口詢問。
從她生病開始，她就再也沒有見過楚夭夭，此時聽見她的聲音都有幾分恍若隔世的味道。
“外婆，你怎麼了，病房裏都沒有護工照看你的嗎？”楚夭夭有些哽咽，她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平常。
蘇天棟這個老不死的，不是說隻要她配合就會好好照顧外婆的嗎？他就是這樣照顧的，把她的外婆一個人扔在這偌大的療養院裏，連個照看的人都沒有。
“往常都有的，不是你給我請的護工嗎？你自己都忘記啦。”外婆還很是虛弱，就連說話都帶著濃濃的無力感。
楚夭夭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我不是見她不在這裏嗎！還以為她們對我陽奉陰違呢。”楚夭夭抹了抹自己的眼淚，語氣無比的義憤填膺。
“往常護工都會一直在這裏陪著我的，今天一直沒有看見……我有點口渴了。”外婆說著，臉色雖然不好，但是看見楚夭夭，很明顯的心情好了起來。
“我這就給你倒。”楚夭夭對著外婆揚起了笑容，轉身拿著杯子去接水的時候，眼淚大滴大滴的掉落。
清水巷的人都說外婆不服老，可楚夭夭知道外婆她根本不是不服老，她隻是不想麻煩自己。外婆沒有服老的條件，所以她才一輩子咬著牙硬撐著。
“外婆，來喝水。”楚夭夭小心翼翼的將水喂進外婆的嘴裏。
從蘇天棟給她的資料來看，外婆動完手術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可開顱手術畢竟不是什麼別的手術，恢複的時間都比平常手術的周期要長上許多。
外婆能挺過開顱手術，可想而知有多麼的堅強。
說起來自己和母親都比不上外婆堅強。都說女本柔弱，為母則剛，母親當年若是沒有那麼脆弱，或許也就不會在那樣的年紀就香消玉殞的。
“夭夭，讓外婆好好看看你。”外婆想要伸手去摸楚夭夭的臉，可她就連做到伸手這麼簡單的動作，都異常的困難。
楚夭夭摁住外婆的手，不讓她再繼續動下去了，她彎下腰讓自己的臉能夠完完全全的出現外婆的視線裏。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外婆渾濁的雙眼，變的無比清澈了起來。
“外婆，都是我不好，工作那麼忙都一直沒有時間來看你。外婆，你要答應我，在醫院好好養病，我現在過的很好，等你好了以後我就把你接回去，讓你好好頤養天年。”楚夭夭鄭重的對著外婆承諾道。
她這一生虧欠的最多的人，就是外婆了。
外婆的眼神閃過一瞬間的閃躲，楚夭夭的心裏也咯噔了一下。難不成蘇天棟和外婆說了些什麼，以外婆這麼剛烈的性子，要是知道她治病的所有費用都是蘇天棟承擔的，恐怕……
“夭夭，你老實和外婆說，我住在這麼貴的療養院裏，還有外國醫生給我治病，這些錢究竟是從哪裏來的。”外婆虛弱的聲線當中帶著一絲嚴厲。
也許是因為楚玉衡的原因，外婆從小對於楚夭夭的教育就特別的嚴格，當時還在讀大學的她把紀旬則帶回清水巷的時候，還差點挨了外婆的一頓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