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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開學(3 / 3)

“是啊,”孟緹長舒一口氣,“這一個月太難過了,我幾乎是熬到開學的,真不容易了。”

王熙如搖了搖頭,不以為然。

孟緹苦笑,“你哪裏知道,在趙家住,我那是與虎謀皮。”

“查清十幾年前的事情,恐怕很難吧?”

孟緹取下耳機,在鍵盤上敲了數行字過去。

——不好查,但我知道總有人知道的。

——說真的,你生父生母的事情,那麼重要嗎?我覺得你的過去就是潘多拉的盒子,不論知道了什麼,你都隻會受到傷害。

——不是的。熙如你不知道,我的過去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記得的事情不多了,但我很確定,我的父母很愛我。隻有他們是真心實意地對我好。不是因為愧疚,不是因為利用我。他們愛我,也是我為什麼出生的理由。

“那趙老師也是啊,他對你也是全心全意的。”這句話王熙如脫口而出,然後尷尬地一頓,“抱歉,我知道你不想提他。”

王熙如也跟鄭憲文一樣,對一切情況心知肚明,所以比她本人還擔心她會走上悖於道德的不歸路。

孟緹對著攝像頭愉快地笑了笑,又敲了一行字過去。

——好了好了,你放心吧。你的趙老師現在有女朋友啦。蠢事我做了一次就夠了,不會再愚蠢第二次了。你還是處理好丁雷的事情吧,我可不想讓他再纏著我了。

她合上計算機,把這個暑假收集到的關於範夜的所有資料一字排開,再次仔細研究。她從趙家搬出來的時候,悄悄地把這個暑假在儲物室裏發現的一些父親早年的文稿也帶出來了。

趙同與的經曆她基本都知道,加上沈林的一些補充,基本完備了。

顯然,趙同與出生在優渥的家庭,順順利利、簡直可以說完美地長到十九歲,他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兄姐對他都很不錯,可他卻在十九歲那年離家出走,連畢業證都沒有拿走。如同他在《蒙塵》裏所說,他在外流浪了足足半年,在二十出頭認識了她的母親範素素,兩人很快同居,結婚。他出門時怕被人查到下落,就改了名字,略去了名字中的“同”,化名“趙與”,身份證是怎麼弄到的沒有人知道。總之,他用趙與這個名字生活了十幾年。

他和範素素在認識後的第二年有了第一個兒子趙初年,五六年後有了一個女兒趙知予,這就《白雁》的開頭。

隨後的事情,孟緹已經親身經曆過。他一直孜孜不倦堅持文學創作,但顯然天不從人願,所有的投稿不是石沉大海就是被斃。年輕夫妻帶著兩個孩子生活是何等不容易,何況他們沒有固定的工作。他們住在城市裏最差的地段,吃的也很差。範素素做過很多臨時性的工作,例如洗衣工、工廠的臨時工人、酒店的服務員。趙同與雖然能寫一手漂亮的文章,但那些文章並不能為他換來一毛錢。

一家人異常清貧地度過了一年又一年。

但還是幸福的,因為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兒子女兒都很聽話。趙同與教他們念書,他天生聰明,孩子也繼承了那種聰明。

多年懷才不遇,他已經放棄了成為作家的念頭,雖然每晚依然筆耕不輟。可這時範素素因為車禍去世,趙同與帶著兩個孩子連夜搬家,這就是《逆旅》裏的故事。

趙同與的一生如果是一幅拚圖的話,她目前已經大致拚湊起來了。現在她平生最大的疑惑隻剩下一個——母親的忽然去世。

之前枯槐的那些作品,每一本都有範素素的痕跡,可到了《逆旅》,卻杳無蹤影,連個痕跡都沒有。他獨自帶著兩個孩子生活,很艱辛,身體非常非常差,需要人照顧。女兒太小,生了病,沒辦法照顧父親,生活的重擔壓在唯一的兒子趙初年身上。他為了照顧他們,沒有辦法去學校,父親就在屋裏教他讀書。孟緹記得,他們在那片閣樓僅僅住了不到三個月,可他就已經學完了好幾本書。

想得有些遠了,孟緹撫著額頭苦笑,覺得憑著自己的智商實在想不出什麼,渾渾噩噩的大腦就要罷工了。她坐臥不安,實在按捺不住,拿著書就去了文學院。

平大是個沒什麼架子的地方,院長辦公室大門虛掩,就算是普通學生,敲門之後也可以進。

門內,鄭柏常端坐辦公桌後,帶著眼鏡翻著桌上的一份紅頭文件,旁邊還擺著幾份。

“鄭伯伯您好。”

鄭柏常怎麼都沒有想到來者居然是孟緹,親切的笑容頓時出現在臉上。

“小緹啊,今天怎麼有空來看你鄭伯伯了?”

孟緹說:“我打擾您了嗎?”

“不會,開學事情多,教育係統的文件滿天飛。”鄭柏常取下鼻梁上的眼鏡,點了點頭,“你從北疆回來後,我就跟憲文說,讓他帶你來家裏玩,就像以前那樣,不要見外,但他一直沒動靜。”

孟緹靦腆地笑笑,“不關鄭大哥的事情,是我不好。”

“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鄭柏常略略頷首,“也可以理解,你畢竟要熟悉新環境。”

孟緹在對方的注視下點了點頭,“是啊。”

“現在開學了,還住在趙家?”

“沒有,我住宿舍。”

“既然在學校就方便多了,隨時過家裏來玩。你柳阿姨一直念叨你。”看著她點了頭,趙伯光滿意地頷首,“說正事吧,小緹,找我什麼事情?”

“我有個問題想問您,關於文學作品的人物。”孟緹吸了口氣,“我最近看了一套作者的自傳,在他前幾本書裏,總少不了一個年輕的女人,她是他畢生唯一的愛,也是他的救贖和安慰。可是在他最後一部遺作裏,這個年輕的女人徹底消失了,我不是很明白作者的用意。”

這個意外的文學理論問題讓鄭柏常吃了一驚,他略微一想,才說:“那個女人死了嗎?”

“嗯,那時候已經去世了。”

“那個女人是他的深愛,作者很可能是無法接受她已經離開的事情而避而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