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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幣的跳躍(1 / 2)

慢慢地長籲出了這第一口煙氣之後,那枝鬆鬆卷著的吉士牌卻在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停駐了好一會,一截芝麻色的煙灰無聲地掉在他的褥上了。重新將右手舉起,深沉地又吸進第二口的時候,一陣狂喀,卻忽然間逆煙冒出,衝破了他的周圍的靜默。睡在後房的他的老母,這時候早已尋聲而至,篤篤的走進了他的臥室。

“樸!你怎麼會喀得如此之凶?聽說你在吐血,現在可有血喀了出來?”

今天早晨的她的這柔和的問語,聽起來卻滿含著無限的愛惜之情。——嗬嗬,母子終究還是母子——一邊還在喀著,一邊已在腦裏這樣想到的時候,他的漲紅的臉上,卻早已縱橫流滿了因狂喀而出來的眼淚,

“曷赫——曷赫——娘!——曷赫——不,——不——不要緊的。——我——我——因為現在抽了一口煙。——煙——本來是不該拍的。——昨天晚上,在火車上無聊不過,向茶房買了這一包,以後想不再抽了。”

她又走近了一步,把擺在他枕旁的痰盒拿起,伏下了白發蓬鬆的頭,向玻璃窗的外光裏仔細看了一回,就旋轉身來,皺緊了眉頭深深對他說:

“樸!這可不對哩,你要馬上去治好它才行。東梓關的徐竹園先生,是治這病出名的,你起來,就搭輪船去吧,去看看他開一個方來,馬上治好了它。”

“娘!您放心吧,我想上醫院去治,這病是不十分要緊的,吃中藥怕有點粘牽。”

“徐竹園先生,你總該知道吧?我去年喀血的時候,也是他來醫好的。”

“他,好當然是很好的,可我終有點放心不過中醫。”

“什麼話呢?快起來,噢,快起來。搭早班輪船去是很快的,從這裏到東梓關橫豎總隻有三四十裏路程。”

她的這聲氣口吻,完全還是二十幾年前當文樸的幼年她在哄騙著他的模樣。

“娘!您放心吧,我會到杭州上海的外國醫院裏去醫,這病本來是沒有什麼要緊的。”

“不,不,你還是快些起來,今天就去,上竹園先生那裏去一趟來。”

說著她就伸手向她自己的幾層衣服裏麵的一件貼身小襖袋裏摸索了半晌,從這裏衣袋的夾層底裏,她卻取出了一個纏得很周到的黑緞小鈔袋來。小心翼翼地移動著顫抖的手,打開鈔袋,從裏麵取出了兩張簇新的興業銀行五元紙幣,她又走近了半步,伸著這捏著紙幣的枯手向文樸懷裏一撲說:

“樸,我也曉得你的,大約你是盤纏用完了吧?這,這你先拿去用,先去徐先生那裏開一個方兒來,藥也順便就在徐先生的春和堂裏抓了,今晚上就在竹園先生那裏過夜,煎服一帖,等明朝轉一個方,抓了藥回來再來煎服。”

文樸也伸出了一隻左手,捏住了她那隻握著還有點溫熱的紙幣的枯手,舉眼呆望著她,急切地說:

“娘!這,這算什麼?我,我雖則沒出息,隻當了一個學校的窮教員,沒有錢寄回家來給您老人家享福,可是,可是,上東梓關去的一點路費,和配藥的幾個錢是還,還有在這裏哩。”

慢慢地長籲出了這第一口煙氣之後,那枝鬆鬆卷著的吉士牌卻在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停駐了好一會,一截芝麻色的煙灰無聲地掉在他的褥上了。重新將右手舉起,深沉地又吸進第二口的時候,一陣狂喀,卻忽然間逆煙冒出,衝破了他的周圍的靜默。睡在後房的他的老母,這時候早已尋聲而至,篤篤的走進了他的臥室。

“樸!你怎麼會喀得如此之凶?聽說你在吐血,現在可有血喀了出來?”

今天早晨的她的這柔和的問語,聽起來卻滿含著無限的愛惜之情。——嗬嗬,母子終究還是母子——一邊還在喀著,一邊已在腦裏這樣想到的時候,他的漲紅的臉上,卻早已縱橫流滿了因狂喀而出來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