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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身邊的“梁道森”先出聲了:“莊二叔!”
傅令元應聲一抬眼皮子,視線這才稍加偏移,偏移向立於椅子後麵的人——莊荒年整個人老僧入定一般,紋絲不動,大半的身體被阮舒遮擋住。
他的兩隻眼睛平視前方,像在望著大家,更像透過大家,望到更悠遠的地方,似愣神,又似陷於沉湎。
此情此景,乍看之下,一切狀似風平浪靜。但這種一前一後的站位,分明就是將前麵的阮舒作為擋箭牌,挾為人質。
事實上,莊荒年戴著手銬的雙手確實持有半截折斷的木棍作為武器,斷麵尖銳,就抵在阮舒脖子的大動脈附近。
傅令元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骨節哢嚓響,手背青筋浮現。幽暗的瞳眸深處不動聲色地凜起肅殺。
“姐!”
“大小姐!”
林璞和榮一緊接著趕到。
榮一衝動地就想奔上前,被林璞伸手加以阻攔。
頃刻,褚翹帶著一眾警員井然有序地入內,形成包圍的趨勢。
兩方對峙,人數懸殊。
全場安靜,唯餘隋欣歇斯底裏的哭聲。
隋潤菡赫然在地,兩名警員即刻上前去確認她的生死,很快轉過臉來,輕輕搖了搖頭。
即便如此,褚翹還是叮囑:“救護車!送醫院!”
另外兩名女警員則試圖把沉浸在悲慟之中的隋欣拉開,準備暫時帶她出去。
隋欣不願意離開,掙紮著就往莊荒年的方向衝,聲嘶力竭:“莊荒年!你還我小姑姑的命!你還我顯揚的命!”
兩名女警聯手抱住她。
原本似處於愣神中的莊荒年於此時緩緩凝回目光的焦聚,環視一圈在場的所有人:“你們都來了……”
極其心平氣和,非常不符合當下場景的心平氣和,心平氣和地仿若向許久未見的老朋友打招呼。
褚翹眉目沉肅著:“莊荒年,你已經無路可退了,別再做無謂的反抗,傷及更多的無辜。快放開人質,束手就擒吧。”
她這一語出後,榮一最沉不住氣地跟在後麵喊話:“快把我家大小姐放了!你敢傷她一下試試!喪心病狂!她是個孕婦!”
林璞緊隨其後,眼裏諳出冷冽的陡峭:“莊二爺!一直以來你自詡一切以莊家的利益為準!人前都對我姐恭恭敬敬!她再怎麼耍小女孩的脾氣你都能包容!原來全是虛情假意!”
“你傷害家主!傷害莊家的小繼承人!你不配為你們莊家人!今天別說我不會放過你!莊家的所有族親都不會放過你的!”
再接著出聲的人,便是“梁道森”了。他的神情異常哀痛:“莊二叔,有話不能好好說嗎?你明明一直以來都對我們很好的。她懷孕,最高興的人不是你嗎?你現在怎麼忍心這樣對她?”
連續三個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語氣。
內容上則無一不提及她的孕婦身份。
傅令元的拳頭攥得愈發緊,心髒也是縮著的。
他覺得他也應該說點什麼。
可他不知該說什麼,此時此刻又該以什麼身份說。
最終他沒開口,菲薄的嘴唇抿得緊緊的,他深幽的眸光始終不離她,蘊滿心疼和歉疚。
而那邊被攔著的隋欣倏爾轉身朝褚翹跑過來,抓起褚翹的手臂:“褚警官,莊荒年確實違法盜墓!而且走私、倒賣文物!我可以作證!我爸的日記本也可以作證!”
她淚水潸然:“求求你們快把莊荒年抓起來!他害死了很多人!小姑姑沒了!顯揚沒了!我爸沒了!我媽沒了!全部都是他!全都是他幹的!是他!”
顯然,隋潤菡的死成為壓垮隋欣的最後一根稻草。
此時此刻的隋欣一改先前半遮半掩的態度,簡直就是迫不及待地要向警方一股腦吐出她所知道的莊荒年的罪行。
褚翹沒想到的是,除了隋潤菡、唐顯揚和隋父,查案過程中從未被考慮在內的隋母的死因竟然也有可疑……?
她的眉尾挑起,雖有些不合時宜,但心中蠢蠢欲動起興奮——這下子可真是熱鬧了~無數的料可以挖!好幾個案子告破在即!
隋欣在話落之後驀然哽了一下,有點岔氣,身形晃晃悠悠,有要昏倒的暈乎跡象。
褚翹急忙忙扶住她的手臂,穩住她。
兩名女警馬上過來接走隋欣,先行送她出去休息。
……
明天見。阮舒心裏明白又是大伯母給自己女兒安排的相親。她本不玉打擾他們的相聊甚歡,偏偏其中一個男人主動站起身,遙遙地和她熟絡地打招呼:“林二小姐,好啊。”
客廳裏瞬間安靜。
“譚少爺,你好。”阮舒淡淡地點頭致意便不再多搭理,將不遠處的傭人慶嫂喚過來低聲詢問,“夫人呢?”
“從早上開始就在佛堂裏。”
答案不出所料,常年未變。明知如此,阮舒還是每天都問一次,仿佛等著哪一天能有所不同。
“三小姐最近好像有些不對勁。”慶嫂玉言又止,“我瞧著她胃口不好,還不時幹嘔……”
阮舒的眸底閃過一絲的冷意,看回慶嫂時已恢複平淡:“這件事你不用管,我已經知道了。”旋即吩咐慶嫂,“麻煩你邦我燉點雞湯,晚上送我房裏。”
略一忖,她又補了一句,“多燉點,等三小姐回來也給她送一碗。”
慶嫂瞅了瞅阮舒有點蒼白的臉色,捺下狐疑沒有多問。
阮舒舉步打算上樓,頓了頓,她又改變了主意,轉身往佛堂去。
所謂佛堂,其實就是一樓最盡頭的一個房間。
阮舒輕輕叩了叩兩下門。
裏麵沒有給出回應。
阮舒轉動把手推門而入,霎時撲麵的濃重檀香。
房內的布局古香古色,精致的佛龕櫃前,一身青衣的中年女人脊背挺直地跪在蒲團上,撚著手裏的一大串佛珠,闔著雙目,嘴唇嚅動,念念有詞,似絲毫未察覺阮舒的到來。
阮舒倚在門邊,看了她有一會兒,少頃,兀自踱步到佛龕前,順起三支香,並攏香頭湊到燭火上點著,然後微低腦袋,恭恭敬敬地雙手持香抵於額上,心裏想的是手術室裏流掉的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