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艾低著頭，從紅蓋頭下默默地打量著這間陳舊的屋子——
陳舊的磚瓦房，多年未修葺，牆壁上已經斑駁得厲害，搖搖欲墜的摸樣。
這樣的人家，要拿出二兩銀子……真的不容易。
還要謝謝劉氏，至少沒有把她賣到窯子那種肮髒下作的地方去。
罷了，就當是還了蘇家這五年的養育之恩。而且在哪兒過不是過，相公是個傻子，以後多哄哄就是，還省心了呢！
“爹，阿柱娶媳婦兒了。”柳柱牽著蘇小艾的手走到柳老頭麵前，聲音不似剛才歡快，略帶著期期艾艾，蘇小艾感受到柳柱手指的用力，反射地要抽出手，想了想又無奈地放棄了。
柳老頭自從妻子去世後性子變得陰鬱易怒，三個兒子都不愛與他親近，今日難得露出笑臉，“好啊……阿柱已經成家了，以後要照顧好媳婦兒和兩個弟弟，今後你就是一家之主了。”
“嗯，阿柱已經長大了。”柳柱用力地點點頭，不敢反駁柳老頭的話，“阿柱一定照顧好娘子和弟弟。”
柳老頭笑笑，並不把柳柱的話放在心裏，又對蘇小艾說道：“蘇氏，以後你便是我柳家的長媳，我們家柳柱雖不聰慧，但心是好的，兩小叔子也算聰明伶俐，你公爹我不中用，以後家裏要靠媳婦你撐著了。”
柳老頭難得大氣不喘地說這麼長一句話。
“是，媳婦會恪守本分，孝順公爹，照顧夫君與幼弟。”蘇小艾聽得出老人語氣中的無奈與哀求，不忍拒絕這樣近乎遲暮老人的遺囑。
來參加這場簡易婚禮的都是西山村的村民，多是忠厚之人，哪裏聽不出柳老頭這是在交代後事？！但聽到蘇小艾之言後，還是滿懷欣慰地點點頭——柳老頭這次應該可以放心了。
這姑娘言語溫柔又不失條理，絲毫沒有小女兒初來的扭捏之態，就算麵對柳家家徒四壁的情況也毫不慌張。
山裏的婚事很簡單，拜了天地之後，蘇小艾就直接被送進了新房。
柳家隻有三間破瓦房，如今為了給大兒子弄新房，柳老頭從大兒的房裏搬進與兩小兒子一起住。
為了迎娶新媳婦，房間拾掇得還算幹淨整齊。
“娘子娘子娘子，阿柱要看娘子！”一離了柳老頭的視線，柳柱立馬地恢複本性，可著勁地繞著蘇小艾打轉。
吳嬸拉著柳柱胳膊，笑道：“別心急，等到了新房就讓你揭了紅蓋頭，以後白頭到老、百子千孫。”
吳嬸扶著蘇小艾坐上床榻，輕輕地咳了聲。
床上是條半舊不新的孺子，隱隱還有些黴味兒。
蘇小艾安靜地坐在床沿上，背脊僵直，認命是一回事兒，緊張是另一回事兒。她還沒有做好和一個陌生人成為夫婦的準備，如果這傻子是個乖巧聽話的，她也不是那麼排斥後半輩子養著他，但如果跟蘇玉虎似的，那就難辦了！
“阿柱，還不快揭蓋兒。”吳嬸好笑地催促道，剛剛還一副猴急猴急的模樣，現在卻臉紅得像猴子屁股。
柳柱抿了抿唇，瞪大了雙眼，鼓起勇氣，用力拽下紅帕——
“娘子……”好漂亮哦！
咕嚕——
柳柱咽了咽口水，一臉傻樣。
別說柳柱這沒見過多少閨女的臭小子，就是吳嬸也看得閃了神，乖乖，大山裏什麼時候見過這麼標致的姑娘，仙女兒也不過如此了吧？！
可……這麼美的女娃嫁給阿柱，也不知是福是禍啊！
蘇小艾被兩人盯得渾身不自在，不施粉黛的小臉泛著薄紅，在燭光的映襯下更是美豔可人。
不等吳嬸和柳柱緩過神來，一大群人哄鬧著撞破門來。
“柳當家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