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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艾剛想躺下，不得不坐起來看柳雲的第一次做賬。
這賬簿是蘇小艾設計，和這個時代的記錄方式不同，有點現代表格的形式，看上去更清晰、更直觀。
柳雲很緊張，目不轉睛地盯著蘇小艾的一舉一動，一個眼神都不想錯過。
這是他第一次做這麼重要的事情，把握整個西山村的收入，他想要表現得更好。
蘇小艾看著看著，眉心皺了起來，柳雲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哪裏錯了嗎？”柳雲期期艾艾地問道。
蘇小艾“嘖嘖”搖頭，柳雲更緊張了，似乎是為了看柳雲的窘態。
蘇小艾不急不緩、好整以暇地說道：“內容是沒有什麼問題，賬目也沒出錯。可是……這字卻是不能拿出去給別人看的，以後多練練。”
柳雲臉紅，他見過蘇小艾的字，雋秀中不失剛勁，比書上的字也要好看許多，所以他才會入不了蘇小艾的眼。
柳雲沒有可以參考的同齡人，其實他練習了這麼幾次，能夠寫成這樣已經非常難得了。
蘇小艾合上賬簿，翹起二郎腿，整個人慵懶地倚在床邊，提問道。
“這是你第一次獨立做賬，有什麼心得體會？或者，有什麼疑問也可以提出來，趁我現在心情好。”
“這兩本賬薄，一本是村裏大家的收入明細，另一本是我們家的收支。我們這樣算是在賺村裏人的錢嗎？”柳雲把心裏放了很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蘇小艾邪魅一笑，“我們付出了勞動，當然需要報酬，不然我們喝西北風嗎？”
“可是……以前山貨的事情我們也沒有收過提成。”柳雲爭辯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收山貨的提成？”蘇小艾輕輕地問了句。
沒等柳雲給出答案，又接著說道，“那是因為我剛來西山村，想和村裏搞好關係。如果一開始就收錢，大家現在對我可就不是這麼個態度了。你，明白？”
柳雲一臉受傷，不可置信地看著蘇小艾。
“沒有誰會無緣無故那麼好心，不要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也別太天真。”
蘇小艾繼續說著讓柳雲不能理解的話，“我這次拿了提成，那是我應得的。不僅是我，還有你們三個，每天忙前忙後，難道都做無用功嗎？”
“我們自己也有種……”就算順便幫大家處理一下也沒什麼。
蘇小艾笑出聲來，柳柱不解地望著她，她的眼中沒有冷嘲熱諷，而是平和與溫柔。
“我們打個賭怎麼樣？”蘇小艾提議。
“什麼賭？”
“如果我把這個月所有的提成都歸還給每一家，你猜他們會怎麼想？
感激不盡，當我們是傻子，還是猜忌我們別有用心？”蘇小艾歪著頭，幻想著他們可能會出現的嘴臉。
柳雲嘴巴動了兩下，想要反駁，卻又不是那麼確定了。
“阿雲，我好像從來沒有問過你，你以後想要做什麼？
在西山做個獵人，順便種種地？還是去鎮上闖一闖，學一門手藝？”蘇小艾仿佛是心血來潮地問了一句。
柳雲被問懵了，他自己也沒有考慮過這個事情。
好像西山村的大家，除了這兩樣，也沒有其他的什麼選擇了。
柳雲猶豫著，他沒有柳柱、柳玉那樣的天賦，並不擅長打獵，對泥瓦匠、木匠的手藝也不感興趣，偶爾編編竹子還可以，但他從沒想過會以此為生。
“你覺得做個賬房先生怎麼樣？”蘇小艾給了個特別的選擇。
柳雲想了想，搖了搖頭，眼中露出迷惘，對他自己的未來，他其實什麼都沒有計劃。
不怪柳雲，西山村就沒有誰給自己的前途做什麼狗屁規劃！能活下來已經是造化，吃飽穿暖了，還要什麼追求，那是吃飽了撐得慌！
要是在蘇小艾沒來之前，柳雲會很肯定地說，他要的生活，就是吃飽穿暖。
可現在，吃飽了，穿好了，卻不滿足了。
“賬本帶回去吧，自己好好考慮考慮，你還小，現在想還來得及。”蘇小艾打了個哈欠，將人打發出去。
柳雲渾渾噩噩地回了自己屋子，看到柳玉在搗鼓自己彈弓，不免有些羨慕。
他大哥什麼都不用想，隻管活著開心。他弟弟也什麼都不用想，因為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真是無憂無慮的人生，柳雲心裏不平衡起來，憑什麼他要這麼折騰自己？！明明他隻是比柳玉早出生了一瞬間而已。
“阿玉，你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麼嗎？”